半个月之后的一天黄昏,当玄一返回到红桃山的时候,师傅桃山道人已率了两个师兄在观门前迎接了。“哎呀,你们的玄一师弟回来了,两位师兄还不快去取下他的背囊!”在桃山道人的吩咐下,向真和向善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小步快跑上前取下了玄一后背的背囊,就在玄一困惑不解的时候,桃山道人又早先一步说了话:“此次下山,你协助东地扫清了瘟疫,所救之人何至成百上千!?实乃至上的功德一件!为师幸甚,本观幸甚!那瘟疫自古便是无药可医、无方可治之症,为师已经等不及想知晓你的手段喽!”桃山道人边说边撩了袖子亲切地拉了玄一的手往大殿上走去,两位师兄则手提了玄一的背囊乖乖跟在他们后面。
原来玄一指导东地民众勇抗邪毒的壮举早已随着四处奔走的商队流民传遍了国中各地,就连这偏居一隅的红桃山上也获悉了这个消息。自从数百年前的初任观主,也就是当时的那位国师医治好了公主的病之后,这数百年来,红桃山上已再不曾有过这般的盛大壮举。因此当第一时间知道了玄一在东地做下的事情之后,纵然是桃山道人这样素来稳重如山的人也禁不住心花怒放,举手投足之间都表现出了小孩般的喜悦和欢乐。因此当从山顶看到山脚下江豚拖行的小船停靠在河岸之后,桃山道人便在第一时间携了两位徒弟在观门前早早地等候了。
师徒四人入了庄严的大殿,但玄一却在三清像前对着桃山道人突然跪了下去,这个举动让桃山道人惊道:“徒儿这是为何?”玄一却眼泪扑嗒地落了下来,不无悲情地说道:“徒儿有负师傅的教诲!”桃山道人忙道:“此话怎讲?!”玄一再一次叩拜后说道:“师傅常教诲徒儿求道之人当静身明志,诚心正意,但徒儿为了归乡,却欺骗了师傅,实在是有负师恩。”“徒儿此话又是怎讲?”玄一道人困惑起来,再一次问道。于是玄一便将此次归乡的真实原因以及那个梦境向桃山道人和两位师兄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玄一原本以为桃山道人会痛骂他一次,但在听完了徒弟的述说之后,桃山道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好徒儿,你能有此认知,正说明你心中有志,而志不达则心感亏欠,如今心事一了,此后再无牵挂,了然新生。你原本心地纯善,这十年你又潜心修道,从不弄巧耍滑,为师皆看在眼里,现如今你的道行、武学、医术已不在为师之下,为师已经老了,以后这悟法参道、济贫行善之事就全靠你们师兄弟三人了!”桃山道人说完望一望玄一,又望一望一旁的向真和向善,三个徒儿连忙一齐拱手向师傅道:“谨遵师傅教谕!”桃山道人欣慰地点一点头,接着向玄一问道:“那邪毒之恶,世人苦之久矣,民间虽有百法对之,但未曾有见其效者,而你凭一己之力不仅找到了抗击之法,也协助东地的百姓击退了邪毒的侵害,将四海民众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如此善举,实乃民众之福、本教之幸。这个中详情,还望徒儿细细讲来。”
听了桃山道人的肯求,玄一答道:“师傅谬赞了,徒儿万万担受不起的。关于抗击之法,徒儿也只是偶有所得,但抗邪的胜利,却全凭了百姓的配合和主动,由此才有了后来的胜利。这个中的情由,师傅且听徒儿慢慢说来。”
于是,玄一当着桃山道人和两个师兄的面将他这一次回到东地之后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出来。虽然先前已从民间的传言中大概知道了徒弟的抗邪方式,但此刻再一次听完徒弟的详细描述,特别是其中关于气为邪毒散播之源的判断,而由此又引申出来的抗邪之道不在于抗而在于防的设想,桃山道人禁不住连连点头称赞,高兴地夸道:“徒儿所思,甚是有理,求道之人最忌刻板教条,你能在万千头绪中抓摸到根源主线,实属难能可贵,绝妙,绝妙哇!二位师兄,这一点你俩可是要向你们的师弟学习的!”桃山道人说到这里望一眼左右两侧的向真和向善,慌得向真和向善羞愧地低下了头。
可惜桃山道人忽略了一点,他这一褒一贬,却让殿堂之上的向真在那一刻彻彻底底地改变了心思。
曾几何时,向真和向善才是桃山道人心里的宝贝,当年桃山道人于危难之中将向真和向善兄弟两个救了下来并带回了道观,自此便开始了兄弟俩的道童生涯。也许是可怜他们年幼又没了双亲,桃山道人对两人倍加疼爱,吃穿用度,虽不奢华,但从不曾亏下,桃山道人一向以严肃示人,而兄弟俩若做错了什么事,在桃山道人那里却只是轻拍一下他们的后脑勺,然后笑眯脒地叮嘱他们下次可不许再犯。因此,那时候的兄弟二人可谓被宠上了天。倘若一切照旧,那么再过个十年八年,兄弟俩不仅可以在桃山道人的门下学得一身的本领,甚至再过若干年,桃山道人羽化归天之后,承继了桃山道人的衣钵也说不定。到了那时,不仅这浩浩道院成了兄弟两人的天下,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