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俩下了骡车，牵着缰绳，慢慢靠近这个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渔村。
呼呼的海风吹着很是刺骨，小溪缩了缩脖子。
一眼望去，村里家家户户的屋子都不大，不像其它地方还有正经的四合院。
这里基本都是连着的一排三间或四间土坯茅草屋，然后在前面围一圈低矮的木篱笆。
院里大多都挂着点鱼干、海菜之类，还有一些渔网、渔篓这些捕鱼工具。
茅房则建在院子后面，那就更粗糙了，大多都是用枯树枝扎个架子，然后弄点枝叶、茅草、海草之类的围一下，这就算成了。
小溪粗粗一看，就觉得这里怕是比小石村还穷。
而就因为穷，村里也很少有外人来，所以这会儿爷孙俩的出现，也是立马引起了村里人的好奇。
他们正想收了院里晾晒的东西后，就去休息呢，不想村东头的路上，就看见有陌生人进村。
那嘴快的，一会儿就把村长喊来了。
老村长是个皮肤黝黑满脸沟壑的老头，一身棉衣裤也不厚，缝缝补补的已经很旧了，脚上穿的是一双细密的草鞋，倒是应该有垫着碎布。
而围观的村民里，小溪居然看见有一个人，不仅衣衫单薄，还穿着露脚趾的草鞋，一双脚都已经冻成紫红色了。
在这零下七八度的天气里，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扛得住的。
“我是这里的村长，姓余，不知两位客人这么晚了到我们石湾村来，是有何贵干？”
老村长大概看了一眼秦家爷孙俩后，就开口询问。
“余村长好，我姓秦，这是我孙女小溪，为了在外行走方便，所以才做的男娃打扮。
我们本是到附近村子来探亲的，不想亲戚却已搬走不知去向，天色已晚又一时找不到什么落脚的地儿。
路过这里看到有村子，所以就想问问，你们村中可有空房？我们愿意出10斤黑面，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住一宿？”
这是爷孙俩商量好的，为了快速拉近距离，小溪女孩的身份可以先透露一下。
秦老汉这话一说完，没等老村长答话，后面围观的村民就小声的议论开了。
虽说声音都很小声，但小溪什么耳朵，自然是一句不落的听见了。
“我就说，这一准是个女娃娃，哪有男娃长这么秀气的……”
“男娃秀气的也有，那是你没见过……”
“这两人穿的可是皮袄子，头上也带着皮帽子，一看就是日子好过的，也不知道是谁家有这么好的亲戚，怎么就不知好歹的搬走了呢？”
“10斤黑面可真不老少了，这回也不知道村长安排给谁家……”
“我看多半会安排在石娃家，他们家就只剩下姐弟俩了，前两天因为实在没吃的，这么冷的天，阿珠居然还下海了，唉……
虽说她是珠女，水性也不差，但到底是女娃，这么冷的天下海，怕是要冻坏。这不，上午我就听石娃说，他姐好像有点发寒热，家里没钱看病呢……”
“唉，这两个苦命的娃，我看也只有安排在他们家，村里其他人才没意见了……”
……
等小溪从这些议论中回神，就听到村长果然如村民所想，把他们安排在了石娃家。
“这姐弟俩也是苦命的，去年父母出海就没回来，留下了当时才10岁的阿珠和6岁的石娃，今年夏天，阿珠去采珠又被毒水母蜇了一下。
为了救她，石娃又把家里仅剩的一些家当都卖了，才勉强救了回来。
本来他们家父母在时，还算是村里比较好的人家了，这两年下来，却是家徒四壁，只剩几间空屋子了。这两天，怕是又没吃的了。
唉……村里家家日子都不好过，也接济不了他们多少。这不，马上都要过年了，你看看咱们村，可有半点过年的喜气？
今年这边的粮价高，本以为采了几颗珍珠能好过一些呢，结果换到的粮食比往年还少，唉……真是不提也罢。
你们这回住在这里，也算是救了这姐弟俩一命了，他们有了这十斤黑面，好歹也能撑上一个月了。
之后天气稍稍回暖一些，能出海弄些海货了，日子也就能再过下去了……”
村长一边把秦家爷孙俩往石娃家领，一边絮絮叨叨的介绍着情况，倒也真不把秦家爷孙俩当外人。
不过也是，村里都穷到这份上了，也没啥让人可图的了。
而且，在老村长的心目中，能直接拿粮食出来当报酬的人，自然比拿同等价值银子出来的人，会更让人感觉亲切一些。
毕竟他们拿了银子也是要去买粮，而能明白他们所需，直接省去他们麻烦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石娃……石娃快出来，有远道而来的客人要借宿在你们家，你们姐弟俩这回有吃的了。”一进院子，老村长就喊上了。
“村长爷爷，村长爷爷你快来看看，我姐烧得都说胡话了，这可怎么办呀？呜呜呜……姐……姐……”
没看见石娃，他的哭声却是从屋里传了出来。
余老村长一听，也不管秦家爷孙俩了，立马进了屋，而跟在后面的几个村民也都关心的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