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逃了，那些富户咋不逃呢？”小溪有点纳闷的小声嘀咕，但还是被掌柜听到了。
“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普通百姓没什么家产的，逃起来自然方便，说走就走，城门口也容易放行。
但是家大业大，根就在这里的富户怎么逃？田产房子铺子，这些家当都扔了不要吗？
尤其是粮食，你以为当时那县城门开着，真的是随便什么人，随便多少东西都能带走的？
所以才说，咱这位县太爷不一般啊。”讲到此，掌柜语气里隐隐有些骄傲。
原来是这样吗？县太爷套路这么深？小溪默然。
“掌柜的，咱山里来的，是不太懂，就知道粮食。嘿嘿嘿……那后来抄富户抄到的粮食呢？”秦老汉装憨的问了这么一句。
“后来县太爷就把那些抄来的粮食，充了税粮，又换了官仓原来的陈粮，那陈粮就用来安置灾民了。
这不，县里的衙役，这几天正往附近各个空村子送灾民呢，听说只要有男丁愿意当兵的，就给落户安顿家眷，给房子给田地给粮食，不要钱。
虽然田地粮食给的都不多，但好歹也能有个正经屋子能落脚，马上就冬天了，有房子还能熬一熬。
但那些一家子都是老弱妇孺，或是男丁不肯当兵又没钱的灾民就没法了，估计还得等等，暂时只能在县城喝赈灾的粥了。
不过逃难路上，纯粹老弱也能活下来的，本身就不多。更何况这种发大水的，大水一冲，啥家当都没了。
一路过来，安全和吃食肯定全是靠青壮了。十万人逃难，走上两三个月，死的死，散的散，到了落脚的地方，能剩个三四万就不错了。唉……”
掌柜滔滔不绝说了一长串，说到后来，都不在乎爷孙俩有没有在听了，看他放空的眼神，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
小溪听完这些，对古代的重男轻女也有了新的认识。
男女先天的身体条件就摆在那里，不管是平时种地干活也好，还是遇上战乱灾难要逃命也罢，青壮男丁对于古代普通家庭来说，就是这么重要。
这老掌柜当初听到风声也没走，再看他提起水灾时说话的样子，估计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了。
“掌柜的，那这镇上就一直像今天这样没什么人吗？我这还想卖点皮子呢。前面看了两家收皮子的店铺都关门了。”
秦老汉又问了一个比较符合他猎户身份的问题，想看看还能听到些什么。
“有人，怎么没人呢。今天就有人啊！在你们之前还来过一拔呢，不过不是收皮子的，说是来找什么人来着。
咱这镇子本来就偏，往日里都是因为经常有皮货商和收药材的到这里来，才会热闹一点，前一阵那事儿一出，逃的逃，躲的躲，跟这两样有关的店铺就都关了。
这些店一关，其它店就算想开也开不下去了，什么酒楼客栈的，也没人吃没人住了，你现在要想卖皮子，就只能去县城了。”
掌柜的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真说这镇子在你们爷孙俩来之前，真是一点人气都没有吧？用那三个找人的来凑一下数，听起来就没那么寒碜了。
现在本地很多没逃走的人，都躲着呢，躲之前肯定也都藏了粮食的。
所以暂时缺粮的也就只有南方来的灾民，和一些自己不种地消息又不灵通的人了，就比如说就像你们这些山里人。
所以说，这山里有什么好的……掌柜看着这爷孙俩又摇了摇头。
大概是唠嗑的瘾过了那个劲儿了，所以掌柜又忍不住开始嫌弃起来了，完全没了一开始搬凳子请坐的热情。
真是典型的用完就丢啊！
爷孙俩也不是没眼力见儿的，而且明面上，还得先卖了皮子才能买粮食呢，所以只好跟掌柜打招呼，说县城回来再来买粮，之后就告辞了。
毕竟县城的粮食要是也限购，两个地方都买，还可以多买点，正常人都这么想。
回到背篓里，继续大人视角。看着路两旁关着的铺子，小溪不禁又想到一个问题。
“爷爷，这房子应该都有房契吧？那村里的人逃了之后，官府就可以把他们的房子分给灾民吗？要原来的主人拿着房契回来怎么办？”
呃……以前也没了解过这个，秦老汉有点被问倒了，不过几十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
“爷爷也不太清楚，但看咱那位县太爷的作派，就算有明文规定，应该也会按他自己的想法来吧。
现在往各个空村送灾民，估计也不会把村子塞满。
比如说，小石村十来户空房，他就送个七八户灾民。走了的就算有回来，也不会家家户户都回来，这样就算有纠纷，也很容易调解。
或者他根本不管这些，好坏先安置了灾民，等真有纠纷了再说，这也有可能。
再一个，如果世道真的很乱，那房契地契这种东西，也就等于废纸一张。
那是太平年月才有用的东西，乱世里房子只要没人住，别人就当是无主了，尤其是咱们这种偏远的小山村。
活人哪能被一张废纸和不当吃喝的规矩给框死。”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