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痴痴傻傻的若初,璟婳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她也知道让若初全然告诉自己这些隐私是不可能的,其实,她的目的很简单,开导好若初就可以了:“你不说我不会一直问,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条命先是你自己的,然后才是别人的,他们可以影响,但绝对不可以轻易决定你是生是死。”
这一番愤慨激昂的话说的若初只觉发笑,太天真的璟婳,“哪有那么多所谓道理,这条命我们谁能掌握得了?小小王府,我的命已经随时有可能失去,何谈做什么自己……倒是姐姐,你有王爷宠爱,出身名门,必会有无限可能。”
若初太聪明,也拎的太清,之乎者也的大道理根本说服不了她,璟婳也是不肯罢休,她既然想要“救”若初,就要做到底,语气一深:“人死如灯灭,倘若你草草在王府结束了性命,多的是嘲笑暗讽。亲族获罪不说,必会让爱你的人痛心疾首,也许三年两月,你就彻底在这世界没了痕迹,就像是院里的落叶一样,随风而去,飘渺无痕。那是你所期盼的吗?”
若初满脸哀情,垂下眼睑,睫毛微颤,努力压抑着决堤的情绪。
“活着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句话是母亲告诉她的,那些年家里难的时候母亲经常说这话,大抵是为了让自己支撑下去。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和一直努力劝她不要放弃的璟婳让若初的心慢慢有了温度,有时候,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能挽救一个千疮百孔的心。
泪水潸然而下,全身瞬间瘫软下来,若初哭出了声,戚戚然的样子不禁让璟婳也泪落。移了移身子,璟婳伸手把若初揽进了怀里,扯动心底柔软的说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寒潮萧瑟,狂风呼啸,多少人觉得冷的这一夜却是若初暖心的开始,从这一夜起,她决定追随璟婳,不论怎样!
天色刚刚泛起层层光晕,打从凝舒苑闪过一个匆匆的背影,经过泽溪湖,时不时回头观望一下,最终,在闻香苑后门驻足停留。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把一个纸条塞进右边的花盆之中,四下环顾之后,提脚而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闻香苑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个丫鬟的头。
丫鬟屏气从花盆里摸索来回,终于找到了纸条,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眉间跃上得意,转身回去了。
如意双盏灯盈盈亮着,拉长了镜前梳妆女子的影子。
丫鬟斐然正在仔细的给她梳理秀发,每一下都轻柔适宜。
刚刚拿了纸条的丫鬟径直进了门,抖去身上的湿冷,悄声儿凑近主子说到:“关于凝舒苑,一切都在主子的掌控之中。”
惠苒听到锦儿的汇报,不慌不忙,不惊不喜,看来,是她下对了赌注……
“斐然,今天给我梳半月髻。”惠苒吩咐道,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期待,王爷今天就回来了。
近日天冷,万岁爷有些着了风寒,托赖太医们悉心调理伺候,才算让人不那么担心些。
只是,上了年岁,反倒是固执起来了。龙榻前谁伺候都不行,一门心思的念叨和珅和永琰。
虽然不喜和珅,永琰也只好以皇阿玛身体为重。
一连半月,和珅事无巨细陪侍皇阿玛,尤其关于——朝政!
满朝文武居大半者或是和珅的门生,或与他有利益输送,甚至因为朝堂之上皇阿玛恩赐和珅听取朝政,传他旨意,有人悄悄的给和珅取了个“二皇帝”的称号。
隐忍三十三年的永琰深知此时并非与他抗衡的最佳时机,若想拿捏和珅的七寸,必要韬光养晦,一心求稳。
年节将至,已入隆冬。
本来还以为不太冷的天气骤然降温,雪都下了好几场了。
嘉亲王府一片肃冷,唯一有点子欢笑的大约也只有福晋那里了。一连几日,瑾媗都陪着朗娟呢,心情自然是好的。
只是,她还在琢磨戈雅的事情。戈雅伤了若初,按理说应该移交宗人府,再不济也应该禀告了王爷,惩治她一下。可从发生了事情之后,王爷都没踏进过王府,一门心思的伺候万岁爷,朗娟又不想让王爷操心,此事便压了下来。所以,戈雅还在禁足。
为了平心静气,朗娟去了书房,燃了安神香,铺好宣纸,执笔、挽袖、蘸墨,下笔写字。
兰心在一旁伺候。
知道主子心绪不宁,兰心也不多话,就这么静静陪着朗娟。
调整气息,一气呵成,纸上跃然眼前一个“闲”字。
写好之后,朗娟才长出一口气。
“主子,喝点梨花奶茶吧?”兰心端着杯子递上去。
朗娟放下笔,喝了两口,刚刚束紧的心才略略放松了些。
“主子,这闲字有什么解释吗?”
朗娟笑了一下,望向那字幽幽说道:“
终日昏昏醉梦间,
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话,
偷得浮生半日闲。”大约是一时恍惚,杯子打开时杯盖上的水啪地一声滴到了纸上。原本好好的一个字被印染的模糊了起来。
看见这般景象,朗娟也不禁自嘲的笑说:“你看,这一不小心就【困】住了自己呢……”
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