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怜奈瞳孔晦暗不明,自从收到太宰治的短信开始,包括自己如何从组织里脱身,都被对方算的一清二楚。
一切都按照着对方的计划走着,简直就像掌控人心的魔鬼。
“贝尔摩德逃了?”水无怜奈只听到外面一声枪响,贝尔摩德的高跟鞋仓皇踏在地上。
她心里暗道,逼退贝尔摩德——太宰治的体术比想象中更强些。
太宰治没将贝尔摩德的交易透露给水无怜奈,此刻只同她道:“战斗集中在前院。”
言下之意,加入战斗表明自己的卧底身份,还是按下不表留作后用,全看水无怜奈自己。
当然,贝尔摩德会把人丢的事甩锅给自己,水无怜奈也清楚。
很快,她做出了决断——能抓一个是一个。
水无怜奈拔枪,朝太宰治点点头。
她的身份对组织只是掣肘,眼下是双向放弃罢了。
“他在里面,药效快过了。”水无怜奈终于说到了太宰治最想听的话,“他没事,但是这几天一直被注射药剂没清醒过。”
她没说的是,基安蒂“肢解分装”的提议切实得到了朗姆的考虑。
总归把人带回去才是第一要务,不拘泥与形式。
琴酒自然不会置喙组织的决定,其他人不管谁站出来反对,在这个关键当口都显得不太合适。
最后开口拦下的人还是贝尔摩德。
水无怜奈还记得自己余光一瞥,看到波本眼里暗沉沉坠着的狠意。
现在想来,贝尔摩德的举动,说不定与太宰治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水无怜奈消失在黑夜中,太宰治则收敛了所有肤浅的笑意,指尖在门上留下几个浅浅指印,灰尘染黑了他素白的绷带。
随着暗门一点点推开,他终于看到了月城怜司。
青年被牢牢绑在座椅上,头无力地深深垂下,漂亮的银发失去了光泽,三两绺纠集在一起,像一只泥地里打过滚的银渐层,脏兮兮又可怜巴巴。
太宰治在他面前站定,缓缓蹲下,仰头,打破银发投下的薄薄一层阴影,伸手探向月城怜司的脸颊。
两天没有进食,青年原本脸颊上挂着的软肉消减下去。
太宰治的指腹摩挲上他干裂的唇,粗糙的触感、一丝丝微小的血迹从干涸的唇瓣中溢出。
冰凉的触感温热不了太宰治同样没有温度的指尖。
他听到月城怜司轻轻地喘息了一下,似乎是疼痛,睫毛微弱地颤了颤,一下、两下、终于费力地睁开了。
眼前一片模糊,混乱又绮丽的光晕在眼前簇簇绽放、如灯火般摇晃。
月城怜司感到大脑阵阵抽痛,神经一跳一跳地疼。
他不知道时间,感受不到空间,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出手上的绳子解开,接着有谁替他松开了蒙在眼前的布。
“结束了。”
黏在两颊的发丝被小心翼翼拨开,月城怜司睁开眼,许久看到太宰治的那一刹,才从他开阖的唇中听出几个字。
结、束,月城怜司费力地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不等他平复急促的呼吸,咻——砰!
窗外□□炸开,恍若白昼,月城怜司不由自主扭头看去,久未见光的眼睛被闪得刺痛,他狼狈地眨着眼睛。
久违的毛茸茸触感从颈肩传来,月城怜司被轻轻圈住,他偏头,是太宰治控制力道抱着自己。
太宰治同他一道看向窗外久不停息的火光,蹭了蹭他的脸颊:“放给你的烟花。”
“太宰……咳咳、”哪有人用炸弹当烟花。
月城怜司被太宰治逗笑,胸腔的震动却引起愈发剧烈的头疼,他难受地往太宰治怀里蜷。
那双带着雾气的眼干净而澄澈,太宰治轻轻抹掉月城怜司眼角的生理性眼泪。
“跨国追捕已经敲定方案,组织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月城怜司边呛边点头,他从评论里知道了太宰治同黑田兵卫的交易,进而猜到太宰治的大概计划。
他不自觉揪住驼色风衣一角,看着近在咫尺的鸢瞳怔怔。
太宰治本没必要费心策划这些。
太宰治的眼底倒映出硝烟交织的火光,他想到那条短信,这使得他眼中的绮丽蒙上一层阴翳。
“虽然有点趁人之危——”
太宰治拨开他垂下的碎发,以温和掩饰了眼底的暗色。
“怜司,我们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