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天空此时波云诡谲,正如阿诺变幻莫测的神色。
曾经,主人要杀他证道,他悲痛之下灵力失控,不幸反噬主人,他不懂,这么多的时光中,徒弟都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他彻头彻尾地陪着主人,他们相依为命,彼此爱护,为何主人宁可两败俱伤都要毁了他。
就为了那些世俗正道们的眼光么?
他拼了最后的灵力,留了主人的半魂半魄在琉璃球中,他安慰自己,只要神念还在,大不了日后换个躯壳夺舍罢了。
活着便好,主人在,他的梦就在。
可是,如今这几个不过筑基期的小修,毁了他的梦,他是主人的器灵,它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保护主人。
他不想做天道,主人才是他的天。
阿诺趴在地上,颤抖着抓着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可是,他什么都抓不住,失魂落魄的阿诺慢慢的抬起头,眼底是一片冰凉。
仿佛整个秘境都亮了起来,阿诺身上的芒光,压抑的刺目。
温怀古大惊失色:“不好,他想要自爆!”
器灵自曝,意味着这个古镜之内的世界都会爆炸,他们也都会跟着一起榨成碎片,顾辞抿着唇,脸色也不好看,器灵疯癫成狂,他们无可奈何。
唯一能压住他的,只有风扬道君了。
她高声说道:“阿诺!等等,你看这是什么。”
顾辞突然抛出了一枚玉简,可她在阿诺眼中属于毫无信誉度可言,心灰意冷的阿诺根本不想理她。
玉简却自动漂浮到了阿诺的面前,微微叹息之声自玉简而出,温柔的声音一如当年,有疼惜,也有责备:“阿诺,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阿诺像是卸了气的皮球,听到风扬道君的声音,他泪流满面:“主人,你终于肯见我了。”
玉简慢慢幻化出一片剪影,黑发素衣的风扬道君仿佛一束光,照亮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也照进了阿诺的心中。
临出琉璃球之际,顾辞突然回身问道:“道君为了自毁琉璃古镜而肉身尽毁,如今落得这样,可曾后悔过?道君难道不想见见更广阔的世界么?”
怎么会不想呢?
风扬道君微微一笑:“这是我自负与纵容之下造出的孽,如此后果,是我应得,只要我还在这里,便可拘着阿诺让他不乱杀人。”
顾辞不赞同的摇头道:“阿诺既然可以篡改神的旨意,已经在慢慢脱离您的掌控了,我知道道君之心海纳百川,愿意牺牲小,可道君您才是阿诺执念的本身,道君,放过阿诺,也放过您自己吧。”
风扬道君沉默片刻,顾辞摸出刚刚风扬道君赠予她的玉简,郑重说道:“能阻止阿诺的,只有您了。”
他最大野心也许只是想跟您在一起而已。
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时间如梭,漫长而枯燥,对器灵而言,时间更是无休无止,他容貌未变,风扬道君更是一如当年。
“主人,您还在。”嚣张乖僻的阿诺如今乖巧委屈,他泪光闪烁,有失而复得的庆幸。
风扬真君却道:“阿诺,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莫要在牵连别人了,这几个孩子得了我的传承,你不要为难他们了。”
阿诺根本不在意几个筑基小修的生死,他只是小心翼翼道:“您……原谅我了么?”
风扬真君无奈道:“阿诺,我从未怪过你,是我没管好你才酿成大错,子不教母之过,我不见你,不是责怪你,而是无法原谅我自己,我游历天下,又建造秘境,自负见遍天下悲欢离合人性万千,这是我一直坚信的道,可是最后我才发现,我竟连你都无法约束,看起来是你拘了我,实际上是我拘住了我自己,我坚持的道,走不下去了。”
阿诺呆住了。
顾辞不忍再看,痴的何止是阿诺,风扬道君一心问道,而阿诺满心却只有风扬道君,偏执而畸形的感情注定无法得到回应,就像贪玩的孩子顾意做坏事只想得到关注,可那个人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小孩子只能拼命想要更加强大,是不是,强大了,她的眼里就会有我。
阿诺不懂风扬道君的道,风扬道君也不懂阿诺的感情。
他们各自为牢,既锁住了对方,也绑住了自己。
直到最后都无法和解。
“阿诺,我们都不要执念了,走吧,也许重新开始,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风扬道君含笑望了顾辞一眼。
那个小修说的没错,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吧,她想不通的道,也许有一天,会迎刃而解的。
风扬道君终于向阿诺伸出了手,阿诺抖了抖身子,也慢慢覆了上去,就如同曾经的那些日子一样。
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了,周围的树林与破庙也仿佛失去了颜色,乐温还有些不敢置信,那高高在上的器灵,就这么消失了?
突然出现了一位圣洁的女修,互诉衷肠之后就……就消失了?
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事,于是沉默片刻后,乐温不耻下问道:“顾道友,你都做了什么?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