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燕春楼相当自信,只要不是官府来人,那么她便有足够的手段将此事压下。
床上覆盖着帷帐,浅红色的绸布垂落下来,陆小凤上前拉开,不出所料,床上空位一人,但令人奇怪的是床上的被褥也一并不见了,整张床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枕头。
谁家贼还偷被褥啊!陆小凤刚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听到一阵极轻极细的声音,似乎是呼吸声,他赶忙对屋外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看来老板娘御下的确有手段,只短短一瞬间原本热热闹闹的房间便鸦雀无声,就连那个受了委屈满眼泪水的小姑娘都收敛了呜咽的声音。
“........”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的武功远远比不上陆小凤,自然也听不见任何奇怪的声音。陆小凤没管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那呼吸声已经极度微弱,仿佛每一下吐气后都让人怀疑他还有没有吸气的力量。
那声音......很近了。
陆小凤将耳朵贴在床板上,他能听见呼吸声就隔了一层木板,然而当他蹲下身朝床底下看去时,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连只老鼠都没有,更不要说有人类的踪迹了。
等等!
陆小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指搭在床沿轻轻一按,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张看起来就想当踏实的大床便从他手指按压的位置裂开,裂缝蔓延的速度很快,只一眨眼便攀上了床边精致的雕花。
“嘭!!”
这叫什么事啊!她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拆迁的,老板娘刚想出言制止,就见陆小凤对着她摆了摆手,随后动作轻巧地掀开板。
“!!!!”老板娘差点叫出声来,好在最后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床的残骸里赫然躺着一位女子,脸上虽然沾到了不少灰尘,头发和首饰也全都乱七八糟,可这些并不能遮掩她本身的美貌,明艳动人的脸庞显露出脆弱的神情,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紧紧闭着,如果不是她略微浮动的胸腔,大概率会让其他人觉得这是一具尸体。
“是湘湘姐姐!!”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率先出声,原先一直憋着的眼泪却在这时掉了下来,“她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小丫头别嚷嚷!”老板娘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小姑娘的后背,自己则踮起脚尖想越过陆小凤的肩膀看看里面的情况。
陆小凤伸出手在湘湘的脖子上搭了一会,“没事,只是被人迷晕了。”
她的双手被人倒扣,整个人几乎是悬空背贴在床板上,也难怪刚刚陆小凤看向床底时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而且凶手给她下的药物里似乎还有些说不清的成分,这些成分能让一个人尽可能地衰减呼吸。不仅如此,凶手还用锦被将湘湘整个人包裹里起来,这样即使她以为药效过去而苏醒过来,也会因为口中塞着的被子而无法发出声音,如此想来,当真是不可谓不狠毒。
可以说如果不是陆小凤,那么湘湘甚至可能一直到饿死都未必有人会发现。
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只是单纯想让湘湘去死。大可不必用如此复杂的方式,而且愈复杂的方法就愈容易出现意外,甚至可能根本达不到杀人的根本目的。
可如果他的目的不是杀人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单纯享受折磨人的趣味,不然怎么可能选择这样的方式,打开却没有离开痕迹的窗户,室内乱飞纸页上的故事,这个家伙似乎格外喜欢给原本不复杂的事情添上枝枝叶叶,简而言之,就是没事找事。
但这种没事找事可比一般闲得发慌要危险得多。
陆小凤将女人从一地的木板木屑里扶起来,她的药效还没有过去,脸上依旧是宛如纸一般的惨白,她的手腕因为长时间被束缚已经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颜色,而这双手则和陆小凤在孙大爷房门口遇见那个“湘湘”的手完全不同。
那个凶手深谙金蝉脱壳之道,或许他早就逃了,或许他还呆在燕春楼,正躲在暗处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真正的湘湘依旧紧闭着眼,就好像一具被用完丢弃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