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鬼怪的盛宴。
无数的魑魅魍魉,在展览馆天花板上狂欢。
黑色,深浅不一的黑色,在展览馆内涂抹,像是一幅怪诞惊悚的画面,四周都是灰和黑色,或扭曲或狰狞的鬼怪,包围着画面中心旋转飞舞。
而那中心,不是别的,正是只软糯糯的人类小幼崽。
小幼崽白嫩的脸,就成为黑暗中唯一的明媚之色,在她身后,那浸泡着一只胳膊臂膀的右手,捏成了愤怒的拳头。
幽蓝的海水,像开水一样沸腾起来,洗涮着透明的玻璃壁,折射出深沉如蓝宝石的光芒,在小幼崽的身上镀了一层诡谲的蓝光。
巨大的鬼祖,悬浮在小幼崽头顶,它实在太庞大了,垂长至地面的手,像蛇一样蜿蜒的眼睛,扭来扭去,怪异又恐怖。
饶是如此,它的下半身仍旧是不可见的,腰部以下潜藏在未知的虚空之中,仿佛是响尾蛇随时都会暴起,给予致命一击啪啪蛇尾。
那双眼睛,邪恶地扫视全场,带着贪婪和食欲。
可当视线落在小幼崽身上时,其中的恶意顷刻收敛,乖顺地宛如被驯服的大型狼狗,只对小奶团一人奉上忠诚。
小濛濛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得益于兔子系统编写的小程序,便是它此时并不在团子身边,涉及到血腥、暴力等不该奶团这个年纪看的场景,都会自动打上马赛克。
所以,纵使现场尸体和鲜血蔓延,无数惨叫哀嚎不断,可在奶团眼里,不过都是一堆堆跟臭粑粑一样的糊糊。
她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只知道这群人是要跟濛濛抢爸爸的。
鬼祖垂长的手自动伸到小幼崽脚底下,团子抬脚踩上去。
随后,那手升高,将奶团抬至半空中。
小濛濛居高临下,分明是只矮墩墩、还没成年人膝盖高的小孩儿,可那浑身凛然不可欺的气势,浓郁的叫人心惊。
就好像,是被某个了不得的存在悉心教导过一般。
“你们,”软叽叽的小奶音,无甚太大的威慑力,可话一出来,不自然让人心脏都停顿了一下,“还要跟濛濛抢爸爸吗?”
她紧绷着小脸,问的奶声奶气。
但没有谁敢修小觑,更没谁再敢把小幼崽不放心里。
镇上的民众,随时可能受到鬼怪攻击死亡,忙不迭地大声说:“不了,我们不跟你抢了,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这回答,奶团并没有满意。
她歪头,看向狼狈不堪的镇长:“你也还要跟濛濛抢爸爸的吗?”
镇长被问的脸上姹紫嫣红,表情变幻莫测。
他惊惧不定地望着半空中的小幼崽,忌惮地瞥了眼鬼祖,瓮声瓮气的说:“不抢了。”
终于,没人和自己抢爸爸了,小奶团这才满意高兴了。
她拍拍鬼祖的眼睛,示意它将自己放下来。
地面上,头已经不疼了的蒙面,抬头眼神望着奶团的眼神复杂。
原本,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到,能被小幼崽所放心信赖和依靠,能在游戏中给予奶团足够多的庇护。
可眼前的一切,龙卷风一样的海浪,崩溃四散的镇民,谁都不敢靠近奶团,也谁都不敢在觊觎伤害她。
小奶团,并不需要旁人的保护。即便是爸爸暂时不再身边,她也足够的强大。
蒙面垂眸,看了看修长的手,面巾下牵扯出抹讥诮的嘲弄。
一时间,他竟是觉得,不被需要的人生毫无意义。
苏染表情更是复杂,她躲在奶团后方,丝毫没有被波及到。
她看着无数听从奶团号令的鬼怪,才刚出点垂涎眼红的心情,立刻就被打散。
她当对方是普通三四岁小孩儿,在游戏里肯定没有自己的帮助,肯定第一个就会被吃掉。
然而,谁能知道,最弱小的猎物,端着天真无邪的稚嫩面孔,却是最强、最深不可测的大佬。
苏染的心情,非常一言难尽。
团子脚尖落地,正要让鬼祖将浸泡爸爸右手的密封玻璃缸打碎,好让爸爸能自由。
冷不丁——
“不好啦!”小水鬼面色仓惶地跑进来,脸上全是畏惧,“酒店的雕像,全往这边来了,跟你们一起的乘客,那个戴眼睛的烧了酒店。”
自己和小伙伴的骸骨还在酒店负二层,此时此刻小水鬼没了主张,不晓得该不该冒险去将骸骨抢回来。
它十分想去,但骨子里又份外恐惧酒店的雕像。
团子扭头,就见展览馆入口处,一阵噼里啪啦地咚咚声。
那声音,像是石头在地上滚动,又像是大理石蹦跶摩擦地砖的动静。
须臾之间,暗影绰绰的影子,在缸中海水的折射下,歪歪扭扭地覆盖在水渍莹莹的地面上,透着几分的扭曲。
奶团记得这群坏鱼鱼,当下她奶喝一声:“你们也是来跟濛濛抢爸爸的吗?”
雕像无法回答,镇长却低下头,凑到那樽接着花臂胳膊的的断臂雕像前道:“那只小幼崽对塞壬不敬,不仅试图偷盗神之右手,在她身上还有塞壬的头颅和左手。”
这话一落,纵使雕像没有表情,可仍旧又一股灼热而贪婪的视线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