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又似在放空,表情淡然,却又透着哀伤,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曾以为,自己想要找寻的记忆与身世有关,但现在看来,恐怕不止于此,那阿宁姑娘曾经对他说过,认识他已经两百年。
江祭臣想到此处,脸上有一抹无奈的笑容,两百年,他不过二十三岁,何来的两百年,当十八岁那年,他第一次看到腰间的玉佩因为自己的情绪变化而变为血色的时候,他第一次看到了那条黑暗的道路,那是一条望不到边界的道理,两边燃烧着如同鬼火一般的热焰,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他的耳边,能听到来自魔鬼一般的嘶吼声,那些哀伤的、痛苦的声音,无数次在他的心头萦绕,他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普通人那么简单,如果一直留在养父家中,恐会对养父和弟弟带来不好的厄运。
可是现在,为什么是现在,接二连三的事发生在他的身边,是因为什么契机呢?他曾以为自己今生会在用无止尽的无牵无挂中度过,可是他没想到,自从接触到那脚上带着铃铛的模糊身影,他的心似乎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他不懂这变化为什么姗姗来迟,让他对司杨廷产生了更加痛苦的感情,他怕,怕自己的身世会伤害到他亲近的人。
江祭臣突然收起视线,抬脚一蹬,飞身跳出窗外,白色的衣裳在空中飘落,最终稳稳地落定在地上,他眼神凌冽,手中紧握着自己的玉佩,低声说话:“跟了我那么久,不如,出来说话。”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江祭臣转过头来,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冒着烟气的影子人,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江祭臣正要追上去的时候,被两个官兵拦下:“江祭臣!”
江祭臣抬眼,正看到司杨廷带着人站在自己身前,江祭臣不解得看着眼前的司杨廷,并未说话。
司杨廷似乎有些为难,他挠了挠头:“张员外家公子,死了。”
江祭臣的心重重得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得掩饰着打开折扇:“所以现在是?”
司杨廷对身后的官兵摆摆手:“现场留下关于你的证物。”司杨廷还想继续说什么,“我知道你......”
江祭臣反而笑笑,上前一步,跟着官兵:“我跟你们走。”
“你......我知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会努力查出幕后真正的凶手,你放心。”司杨廷有些为难,甚至有点不敢面对江祭臣的样子。
江祭臣抬手拍了拍司杨廷的肩膀:“我相信你。”
江祭臣的这个举动,让司杨廷想起小时候,他努力在书房啃历年来的重大案件,就是想要吸取其中的经验,让自己断案子的水平提高些,每每都是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天,连餐食都在书房里用,那时候的他不过七八岁年纪,背靠在书架上,从日出到日落,他那么拼命就是为了能超过江祭臣,每次入夜,江祭臣都会到书房来找自己,倒也不是为了帮助他什么,只是靠在书架上站着,却总是不说太多话,只是陪着他,口中只说一句:“我相信你。”每到这时,司杨廷都会觉得江祭臣的鼓励有些刺耳,但当他有些看不明白的时候,江祭臣便会与他一起席地而坐,为他讲解案情,从七八岁,到十七八岁,一直到江祭臣彻底离开,他已经习惯了江祭臣的冷漠,也习惯了江祭臣的帮助,而这一次,是江祭臣需要自己的帮助。
江祭臣对司杨廷笑笑:“我相信你。”随后便转身抬脚先行离开,司杨廷看着江祭臣轻新洒脱的背影,心中倒不是滋味,甚至有些责备自己,如果自己的能力能更高一些的话,或许就不会让哥哥跑这一趟,可是现在证据确凿,他又能怎么办?
江祭臣感觉到司杨廷在身边没有行动,他回过头来,原本冷漠的脸上,却看起来挂着一丝温暖,那是信任的眼神,司杨廷觉得心中暖暖的:“走啊。”
司杨廷快走两步,跟上去,却不敢离江祭臣太近,不知为何,总会觉得这件事让江祭臣蒙冤,是自己的不是。
众人回到大理寺,走进大门的瞬间,大理寺所有的人都看向江祭臣,就像是在看待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同时,在看向司杨廷的时候,眼神中也有些许厌弃,本来平时司杨廷在大理寺内就不太受人待见,很多人都觉得司杨廷之所以能成为大理寺少卿,完全是因为他的父亲的加持,按照他自己的能力,根本就达不到这个水平,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司杨廷叛的很多案子都是跟江祭臣一起完成的,抓捕的很多凶犯,也都是在江祭臣的帮助下完成的。而这一次,江祭臣以犯人的身份来到这里,就像是一个不可名状的笑话。
江祭臣冷漠着脸,就像是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表情一般,司杨廷却是心中难过,他抬手轻轻拽了拽江祭臣的袖子,江祭臣感觉到,回身对司杨廷一个干净的笑容,并对他点点头,众人便一路走向内堂。
付凌天正坐在案前看着手中的卷宗,听到众人回来,便抬起头,不苟言笑的模样,棱角分明的脸上,看得出几分不近人情,他放下手中卷宗,先是瞟一眼司杨廷,随后看向江祭臣:“委屈你了,原都是自家人,不该当众带你回来,但这个案子,目前看上去你的嫌疑太大,且是唯一嫌疑人。”
江祭臣笑笑,点头:“我懂,劳烦付凌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