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开两季,一季迎春,一季悲秋,凡间称作鬼花,道是似曾相识是重逢。”
——《善玉师手记》
陆晓齐回到善玉世家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万芊芊。
电话里她的声音依旧温婉坚定,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却来得非常快。
她是一个人来的,穿了一件藏青色真丝暗花旗袍,小巧的高跟鞋,胸前配了一串闪亮的大颗澳白海珠,虽然半老,风韵十足,满眼华贵仪态万方。
陆晓齐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道:“万娘子保养得真好,上次你老公在,我没好意思夸你,果然岁月从不败美人儿!瞧这气色,娘子定长命百岁!”
万芊芊早就知道这无赖爱钱,看陆晓齐极尽谄媚,冷冷说道:“陆老板这一趟辛苦,你说,镯子真的修好了?……我妹妹呢?”
陆晓齐打个响指:“这就给娘子取来!”
他作势回身,突然又回头盯着她缓缓问道:“其实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为何您突然想起要找她了呢?”
陆晓齐想也许她会说些冠冕堂皇的愧疚之言,却只听她说道:
“能先让我看一看镯子吗?”
陆晓齐听见,倒是放松下来,盯着她灿烂一笑:
“如 你 所 愿 !”
即刻便取来了两样物品:一是手镯锦盒,一是骨灰坛子。齐齐摆在了她面前。
万芊芊一双素手打开手镯盒,拿出那支手镯,细细翻看,十分惊讶:
“果真好了!你……是怎么修好的?我妹妹她……的平安扣在哪里?”
“手镯好了,平安扣就裂了,既然是她的东西,自然在她的骨灰里,娘子尽管查看。但……你真的不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吗?”陆晓齐不依不饶。
万芊芊摇摇头,并没有打算去触碰那个坛子,温言细语悠然自得:
“陆老板,你的手段高明,一定是商业机密,我不便了解,既然如此,这是你的酬劳。谢谢你。”
她从提包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过去,居高临下看着陆晓齐,陆晓齐赶紧接过,打开一看,足足十万。
万芊芊起身,打算收拾离开,陆晓齐叫住了她:
“娘子,不够!”
万芊芊回头皱眉:“十万还不够?您这楼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值这么多吧?”
陆晓齐双手直摆:“误会!误会!我是说,娘子给了这么多钱,我怎能不服务到家呢?”他迅速拿起手镯,放在万芊芊眼前:“小生伺候您戴上!”
空气猛地一窒!
梧桐摇曳,平静的青桐巷,宁静的善玉世家室内,那美妇人睁大了杏眼,怔怔地定格一般,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大门砰地关上!
善玉世家门口盹着的一只猫,受了惊吓,瞪眼炸毛,嗷叫一声飞快跑远了。
门内,那妇人此时唯有听觉,耳边尽是陆晓齐震耳欲聋的声音: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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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在意万思思!你要的只是这支手镯,因为它是何文清的爱情见证!”
妇人感知到镯子上手,如同芒刺万千,尽没入身!千刀万剐凌迟一般的滋味背后,是意识里渐渐远去的铿锵声音:
“你听好了!我们善玉师,从不跟人做交易,只跟玉灵做交易!手镯里是万思思的灵,她修好了手镯,无功不受禄,你的钱我还你;你的命,还给万思思吧!”
骤然风静。
窗外的一株玉兰,悄然挣脱花萼束缚,旋开洁白花苞,开出初秋的第一朵花,摇在枝头,纯净得像一只自由的白鸽。
青桐巷过往行人寥寥,有人看见一个瘦削青年推开窗,明亮的眼睛带着醇厚的笑意,看向窗外色彩,那志得意满的光彩,让人不禁停留脚步多看他两眼。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
空气渐凉,何文清急急忙忙撑伞赶过来给爱妻送外披,走到巷子口时,却忘记了善玉世家在哪一边,正左顾右盼,忽然听见妻子的声音:“文清!”
老何转过身,恍惚了一下,一瞬间似乎看见一树紫藤花盛开,氤氲紫色水气中,走出来藏青色旗袍的万芊芊,明媚一笑。
揉了揉眼睛,老何才看清楚,没有什么紫藤花,倒是有一树早春三月才开过的玉兰花,开出第二季了,万芊芊此刻就在树下亭亭玉立,手里捧着一个瓷坛子。
走近了,才听见她柔声细语:“文清,我还怕你找不到我呢!”
老何呵呵一笑:“老了老了,老眼昏花,我记得路了,下次不会了。”
万芊芊依偎到伞下,紧紧拥着他:“花发多风雨。”
老何见风雨渐大,也紧紧环住她在伞内,怕她淋湿,但见她脸上似有水珠,觉得还是淋湿了,有些愧疚:“这首诗不好,下一句就是 人生是别离。以后别念了。”
他看着爱妻手中的坛子,于心不忍:“你把思思接回来了?”
妻子点点头:“思思回来了。”
何文清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表示感慨。
身后风雨中,似乎听见是陆老板的声音:“万娘子,且行且珍惜啊!别再来了!”
老何低头问她:“陆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