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山池就这样想着这桩,在营帐外来回踱步,可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纠结之末,他还是决定,不要他直白,先含蓄地套一套话试试看。
于是他便在营帐外低声唤道,“李云胡,李云胡,你睡了吗?”
可唤过后,半晌都没听见李云胡有应声。
“难道已经睡下了?”段山池暗自嘀咕了一声。
又等了片刻,他还是不见李云胡出来,便料定是已经歇下了,于是只好准备先回自己营帐里睡上一觉,等明日天亮后再去询问李云胡的意思。
可他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有人在他身后唤起他,“段山池,你怎么回来了?”
段山池一听,心下一喜,立即回身望去,便看见了睡眼朦胧的李云胡松松垮垮地打起了帘子,眯着眼眸瞧向他。
“你……还没睡?”段山池心底是高兴的,却又觉得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便轻咳了一声,微垂下头询问道。
李云胡打了个哈欠,无奈地摇了摇头,“噢……没有,核桃前半夜又发起烧,恰好在此之前三娘说家中有些事回家去了。她虽然留足了核桃的口粮,但是我一个人守着那个小东西,确实是有些吃力……”
“你辛苦了,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替你守着,你去我营帐里歇一会?”段山池轻声询问道。
李云胡想也未想,很快便点了点头,但又很快摇摇头,“如果你能来看他一会,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我就不去你营帐了,核桃时不时醒一会儿就要找我,找不到我又要哭,我怕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应付不过来。我就在我自己营帐里眯一会,你有什么事叫醒我就行,你先进来吧。”
说着,李云胡已经侧过身对段山池招了招手,示意他进营帐来。
“噢……行。”段山池没再犹豫,跟着李云胡进了营帐中。
这也不是段山池第一次来到李云胡的营帐里了,但或许是因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他有些紧张,有些不大自然,虽然还有个屁大点的核桃躺在床榻上,但是……显然是可以忽略的。
不过,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的李云胡显然没有察觉到段山池的不对劲,只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在桌案上找到了火匣子,将原本挑灭了的烛台又重新燃了起来,营帐内顿时亮堂了好些。
李云胡担心烛火的光亮到核桃的眼睛,便放下了一半的床帘,正好能将光线遮去。
等做完了这些,李云胡才注意到还站在门口出的段山池。
她低低嗤笑一声,“你又不是第一次进我营帐,自己找地方坐啊,傻站在那里作甚?我不发现你的话,难道你要在那里站一夜吗?”
“噢,噢……”听到李云胡的话,段山池这才回过神来,动作有些僵硬地走到了核桃的床榻边上,顺势坐了下来。
李云胡给自己斟了一盏凉透的酽茶,还一饮而尽,苦涩的茶味再加上刺骨的冰凉,让李云胡终于清醒了几分。
她顺势坐在桌案前,看着床榻边上的段山池,轻声询问道,“我听崇明将军说,你被你父皇叫去宫中问话去了,对吧?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嗯……”突然被她这样一问,段山池险些就要将想问的话脱口而出了,好容易才憋回肚子里,回答道,“已经问完话了,想起军营里还有些事没处理,特地赶回来处理的。”
他说罢,悄悄偏了偏头,好让自己的余光里能纳进李云胡的身影。
段山池这是想看看自己说罢这番话,李云胡会不会有怎样不寻常的反应。
不过李云胡的反应可能会让他有些失望了,因为她仍旧是平平地回应道,“噢,既然你有要事要处理的话,还是先去处理你的事吧?我自己再守一阵也不是不行。三娘已经同我说过了,天亮的时候,她便会赶回来,到时候我再去睡就成。”
“其实也不是很着急,没关系你睡吧,我替你守。”察觉到李云胡想把他“赶走”,段山池忙开口。
慌张之末,他都没发现自己根本是前言不搭后语,前头明明说是有要紧事才急着赶回来,后头却又说其实不是很着急,自相矛盾,这一番话显然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破绽了。
但或许是李云胡本身就不那样在意,又或者是她确实困顿得紧,一盏酽茶下肚也不足够让她打起精神来,浑浑噩噩的,分不出来段山池自相矛盾的话,就已经应了声。
“行,那你看着他吧。这会核桃已经退烧,应该不会再无端哭闹了,奶乳我温在了那边的小火炉上,他若是醒了要哭,多半是因为肚子饿,你把奶乳取出来,放到适口的热度后喂他就行。若是他不肯吃,还是执意要哭闹,你就喊醒我。”
李云胡指了指另一侧长案上的小火炉,那便是奶乳存放的地方。
她说罢,也不等段山池回答,便已经抬起手一边取着发簪,一边走向了屏风后的床榻上。
在一片静默的营帐中,只听见“咚”的一声,她就一头栽在了床榻上,倒头就睡着了,完全不对同一营帐之中的男子段山池设下任何防备。
倒是段山池,还像没回过神来似的,始终隔着那扇屏风,望着李云胡的方向。
他原本还在纠结应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