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正热闹着,阿朗突然到南宫丞耳边说了几句话。
南宫丞脸色顿变。
白晚舟见状,悄声问道,“怎么了?”
南宫丞将她拉到一旁,才道,“大宛来人了。”
白晚舟也是一怔。
“大宛来人?作甚?”
她首先想到的是,大宛竟敢在这种时刻明目张胆的来挑衅?
“道喜。”
南宫丞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白晚舟就更惊讶了,“大宛来道喜?给咱们道喜?”
南宫丞点头,“明面儿上是道喜,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
“来者何人?”白晚舟对大宛的印象,就是那个阴恻恻鬼唧唧的“皇后”媚娘,其他人物,都是从旁人的口中听说的,也都不是好印象,“该不会是媚娘吧?”
“不是。”
“那是谁?”
“赫扎。”
“赫扎王子?”
真是令人头疼。
虽说早有耳闻,这位赫扎王子在大宛口碑极好,极其受到民众爱戴,但那都是人设啊!
他多年营造亲政爱民的好形象,为的是什么?
要么就是为他哥哥贡扎巩固人心。
要么就是自己对王位有所图。
不管是哪样,对东秦都不会安着好心就对了。
或许在这之前,他已经在洛城安排了许多躲在沟壑中的眼线,但今日,他竟要以邻国王子的身份前来贺喜,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要从暗处走到明处了。
“告诉父皇没?”
“还没,皇叔公正好在门口与他撞上,寒暄着呢。咱们禀报父皇去。”
南宫丞说着,便走到晋文帝跟前,把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说了出来。
不等晋文帝反应,小宛国君已经跳脚,“赫扎那小子来了?大宛好大的胆子,就不怕咱们把他捆起来,当成人质?”
身为中原人的晋文帝自没有小宛国君那么暴躁,略略思索片刻,叹气道,“两国相交,不杀使臣,赫扎既是打着贺喜的旗号前来,没有捆人家的道理,还是先带进来,看他到底几个意思,再做打算。”
哗!
突然,旁边响起一阵杯盏碎地的声音。
众人侧目一看,是一方公主白着脸站了起来。
她眼底带着愤恨,身子微微颤抖。
也难怪,大宛作妖的第一步,便是拿与其交界、且没有什么军事实力的黄粱开刀。
一方公主的丈夫、儿子,为了守疆戍土,已经与大宛负隅顽抗数月。
饶是东秦和小宛都有暗地里派兵支援,可还是抵不过大宛精兵铁骑,子民、士兵都伤亡无数。
无数次她想回去,与丈夫和儿子一同面对,都被瑞亲王拦下。
在东秦的这些日子,每每收到黄粱来信,都是以泪洗面。
现在,害得黄粱民不聊生的罪魁祸首之一,竟然堂而皇之来东秦献媚!
白晚舟和文王妃都上前搀住她,“义母,你且坐下。”
一方冷冷道,“仇人就在面前,本宫恨不得杀之后快,实在做不到稳坐如泰山。”
小宛国君叹气,“大侄女儿,你的心情寡人理解,但你身为黄粱王后,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输了一口气,你这副模样,叫那个赫扎瞧见了,他只会觉得对黄粱的打击实在有效,往后对这种小把戏越发热衷。他们兄弟的心,一个比一个野,但黄粱背靠东秦和小宛,只要我们之间的同盟不倒,他们永远只敢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搞点破坏,绝不敢对黄粱真怎么样。”
晋文帝也道,“大宛虽四处使坏,却始终没有正式宣战,所以,东秦也不能真把他们当成敌国相待,赫扎这次既然有种单枪匹马来讨这杯喜酒,你且等着皇兄与他周旋,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白晚舟也劝道,“义母,您若怕等会儿见了他控制不了情绪,就随我到后堂,咱们隔着屏风,看他小丑表演。”
皇后也柔声道,“本宫陪你一起到后头坐坐,正好可以逗逗两个小孙。”
一方只是一时愤恨,被这么多人劝说,也知自己失态,苦笑两声,“皇嫂要和皇兄主持大局,怎可躲到后堂,不用管本宫,本宫独自到后面歇一会吧。”
说着,她主动往后面走去。
文王妃和白晚舟便也跟着到后面去作陪。
临走前,文王妃给赵王妃、庆王妃也使了眼色。
庆王妃自打看透庆王的本色,亲手折了庆王,在皇室中便活成了一个吉祥物,哪里有宴会,哪里需要出现,她都得得体体的出席,却再也不像从前那般争强好胜爱出风头了。
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可能连这些场合都不愿意出面了。
是以文王妃一给她使眼色,她立刻便微笑着应了——
到后面陪一方,比在前面和这么多朝廷命妇周旋,容易多了,也舒服多了。
反正庆王都已经那样了,她还去维护这些关系作甚?
赵王妃却侧头与左相刘夫人说话,装着没瞧见。
文王妃心中暗呸一口,也没说甚,几个外甥媳妇就簇拥着一方走了。
晋文帝这才展臂一挥,“有请赫扎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