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书房。
武正栾和白知后并排坐在沙发上,已经坐了很久。
那个曾经挥斥方遒的肇东之主,似乎老了很多,静静的站在窗口,遥望着大房的方向,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冥想。
直到云飞带人送来了美酒佳肴,文郁才转身,也不再讲究什么,直接就让云飞把酒菜摆到了阔大的茶几上。
三个曾经一起长大的发小,随意的对坐着。
文郁先开了口,他说:“今天,就当成普通的老朋友相聚,你们就当陪陪我这个失意的老哥们儿,咱们不谈身份,只谈心事。”
说到这,他哼笑,“可惜,白知先那老东西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然,真应该把他喊过来一起聚聚。”
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可在座几人猜也猜的出来,那个向来都没个正形儿的老东西,一定是去了镜岛,不然,文信也不会刚好在那时候赶了回来。
听到这样的话,白知后略松了口气,没有说破,就是不会追责了。
武正栾毕竟是最了解文郁的,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就像是老朋友似的,骂道:“白知先真不是个东西,在邮轮上打电话那会,就在跟我们装了,装的还挺像样,亏我还当众说了他句‘德高望重’,想想就恶心。”
白知后斟酌了下,主动举起了酒杯,“家门不幸,出了我大哥那么个异类,我在这,给您二位道个歉,你们就海涵一下吧。”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人家教的学生厉害啊,咱不服不行。”
三人对视一眼,苦中作乐的举起酒杯,碰了碰,一饮而尽。
白知后拿起酒,给大家斟满了,又拾起筷子,像模像样的吃起了菜。
武正栾和文郁脸色都不好,自顾自的喝着闷酒。
相对无言良久,白知后偷瞄着文郁,拐弯抹角的打破了沉默,他说:“老爷子,你家厨子确实厉害,做什么都不错,只可惜——”
他伸出筷子指向那盆椒麻鸡,说:“这道椒麻鸡做的有点失了水准。”
听了这话,文郁便放下酒杯,夹了块椒麻鸡尝了尝,然后点评:“还可以啊,一直都是这个味儿,我觉得还不错。”
“不是吧?”白知后似乎有些惊讶,“您可是肇东之主啊,您这品味......有点不合身份了。”
这话换成平时,打死他也不敢说的,可既然是老朋友相聚,那便是无所谓了。
果然,文郁听了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顺着他问道:“那你是吃过多好吃的?介绍给我涨涨见识啊。”
白知后嘿嘿一笑,“我就不告诉你,免得你听了心塞。”
心塞......
文郁斜眼看着他,片刻,冷笑,“你可别吹了,那悍妇能给你做饭吃啊?”
还不待白知后回答,文郁又说:“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做了你也别吃,小心有毒。”
“嗨!”白知后心头一松,能提就好,面上却做出了一副不甘心的嘴脸,“我什么身份?安安怎么会给我做饭吃?她给我大哥做的,我捡了个狗剩。”
狗剩......
饶是心里烦闷,武正栾依旧被逗笑了,“你大哥要是听了这话,非得叫你给气死不可!”
“怎么可能?”白知后不以为然,“就小信那别扭性子,就跟咱面前这位老爷子一摸一样,什么难听话没跟我大哥说过,我大哥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脸皮不知道有多厚呢!”
武正栾沉默了。
说是老朋友相聚,可白知后的每一句话,都是话里有话啊。
这老家伙......
文郁恍若未闻,举起酒杯,“来,咱们一起敬白知先那个没皮没脸的老东西一杯。”
这话说的......
三人默默的碰了碰,再次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文郁又吃了块椒麻鸡,忍不住道:“一个掌着军政的少夫人,没事儿围着厨房转,就是为了抓牢小信和你大哥的胃,不说小信那没出息的玩意儿,只说你大哥,你看你大哥都为她做了什么,那悍妇真是太有心计了。”
不是每个白家人都能随时去镜岛,连白知后这个族长都没通知,白知先就偷偷的去了,那是违反了族规的,一旦追责起来,那麻烦可不算小。
白知后就笑了起来,哥俩好似的的揭短,“老哥们儿,这事儿你也有责任的,当年我大哥可是背着荆条认罪,还要把自个儿逐出家门,那你不是没同意嘛!”
“嘿!”文郁气笑了,“你这话就不讲道理了,他是小信的老师,我能让他被逐出白家吗?那不是伤了小信的脸面吗?”
白知先就是认准了这点,才敢背着荆条上门骗人,才敢偷偷摸摸的去了镜岛。
脸面......武正栾犹豫了下,还是说了,“老哥们儿,今天你可是太狠了些,把你们祖孙俩的脸面都给扒光了。”
“是啊。”白知后深有同感,“你今天这暴脾气,都快赶上你年轻那会了。”
文郁默默的喝着酒,好半天,才说:“不扒不行啊,我欠那孽障的太多了。”
放下了酒杯,他又说:“我都怀疑,我上辈子欠他的更多。”
他能感觉到,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