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鹿啊,我真担心哪一天咱们走不动了,悠悠可怎么办。”鹿母靠在沙发上,双眼中的愁苦裹挟着悲伤,让人难以忽视。
鹿父连连叹息,他身为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在女儿得了怪病成为植物人后一点办法都没有。
客厅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鹿悠悠都可以听到父母紊乱的心跳。
她飘过去坐在二老中间,双手搂住他们的肩膀。
“爸,妈......”
很多话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要如何诉说。
她想家了,想要回家,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现代和修真界距离不是十万八千里,而是一道无法跨越的空间壁垒。
“如果真到了咱们走不动的那一天......”鹿父目光锁定鹿悠悠没有意识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说:
“那就一起去另一个世界相聚吧。”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如同万箭穿心一样疼。
无力,无奈,又无助,只能用最坏的方式来解决面对不了的困境。
鹿悠悠无声哽咽,闭眼靠在沙发靠背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想不出任何两全其美的办法。
或许,只有她那具只会喘气没有思想的身体死了,爸妈才会解脱吧?
“爸,妈,饭凉了,你们快去吃吧。”
没人听到她的声音,更没人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不是空气,更胜似空气,连抚平父母眉间愁云都做不到。
老两口在沙发上缓解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坐回到餐桌,吃着早已凉透的饭菜,连心都跟着凉了。
饭吃完了,鹿母去厨房收拾碗筷,鹿父又开始给鹿悠悠的身体翻身按摩,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多才得以休息。
鹿悠悠飘到二老床边,看着他们不算安稳的睡颜,即便睡着了,眉头也没有舒展开。
半夜十二点,鹿悠悠飘到了窗边。
窗户敞开着,夜风吹进来,穿过鹿悠悠的身体。
她的嘴角勾起苦笑,风都能被感知到,可是却没人感受到她。
鹿悠悠站在窗边看向外面的高楼,夜越来越深,灯光越来越少,人们沉浸在梦乡中,有人坐着美梦,有人做着噩梦。
而鹿悠悠,她睁着眼睛,清醒的知道,她的灵魂能够看到现代建筑,看到爸妈,都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这个梦不知有多长,鹿悠悠可以确定她既然来了,便不会无缘无故。
她从天黑站到天亮,东方霞光如梦似幻,照亮整座城市。
早上,不到七点,鹿父鹿母起床了。
第一件事就是给她的身体做清理,从头到脚擦拭一遍,再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折腾下来到了八点钟。
早餐还是由鹿母来做,鹿父继续昨天的操作给鹿悠悠按摩,让她的身体肌肉不会萎缩。
这一天,从早到晚,老两口不是在做饭吃饭就是给鹿悠悠翻身按摩擦拭。
这具没了灵魂的身体沉睡了三年。
夫妻二人从未放弃过,从鹿悠悠的身体没有生出褥疮就可以看出来,她被照顾的多么精心。
每天看着两夫妻围着她的身体忙忙碌碌,一天、两天、三天、五天......
期间,鹿悠悠尝试过融入到身体里,却毫无作用,尝试着拿起笔来写字,手指会从笔上穿过去。
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没人听到。
她只能看着劳累的父母,以及那个如同死人一样的自己。
无能为力的时间长了,她开始麻木,双眼会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崩溃过后变得沉默,沉默过后对现实妥协,最后归于平静。
她的心平静的如同一滩没有波澜的死水。
但这潭死水还是会为父母感到心疼,更加希望自己的身体快点死了算了,让父母从无尽的疲惫中解脱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她的一切期望得不到满足与回应,足足一个月,像是困兽,想要努力挣脱束缚,可所有的挣扎都是无力的徒劳。
鹿悠悠瘫在沙发上,耳边响起菜刀切菜与粘板敲击的声音,母亲照旧在厨房做饭。
眼前是父亲一遍一遍的给她的身体按摩。
“爸,别按了,不管你怎么按,我的身体都不会醒过来。”
鹿父按在女儿腿上的手没有停下来。
鹿悠悠闭上眼睛,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里明明是自己的家,可是看着自己的身体,她却先心生厌恶之感。
这个身体怎么就是不死呢,死了就不会拖累父母了。
就算是梦境,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爸妈为了一个不会再产生思想的身体白白浪费时间。
世界很大,美好的事物很多,退休后看尽美景尝尽美食的生活多么美好,不该为了她的身体浪费多余的时间。
鹿悠悠从来都是清醒的,她清楚的知道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能够见到父母她知足了,只希望在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