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过,天色擦黑,明月从天边探出云头,静静俯视着大地上的人们。
彼时月华两人刚从方府离开。
“火莲兄忙了一下午还没顾得上吃饭吧?”
“怎么,你要请客?”
“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状元爷肯不肯赏脸?”
余火莲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刚才方大人留饭,月兄拒得干脆利落,火莲还以为月兄果然不饿哩,却原来是瞧不上方府的厨子。”
月华淡淡一笑:“我和他们又不熟,同桌而食也是尴尬居多,人家客气一句火莲兄还当真不成?
如何,咱们去喝一杯?”
昨儿半夜带人埋伏包拯,今儿又忙了一天,余火莲确实还没顾得上吃饭,月华既有心相约,他略调侃了句便欣然答应。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可越往前走余火莲神色越是古怪。
这条路?咋这么眼熟捏?
月华瞧他神色有异,心头闷笑,面上装出一副不解模样,关心道:“火莲兄怎么了?”
余火莲摇头:“没什么,咱们这还要走多久?”
“前面就到了。”
片刻后,两人在一处名叫御香斋的花楼前停下。
门前,摇着花鸟团扇,步态摇曳生姿的美貌妇人满面欢笑着迎了出来。
妇人是楼子的掌柜,花名喜鹊娘娘,这位喜鹊娘娘虽已年近四十保养得却不错,依稀间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御香斋是汴京极有名的燕馆歌楼,里头的姑娘们色艺双绝,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朝外打的也是卖艺不卖身的旗号,平日里多有达官贵人出入。
御香斋落户开封已有十多年,但从来没听说有人在御香斋闹过事,到底是掌柜喜鹊娘娘手段高明还是背景通天,外人不得而知。
当然,这个外人不包括眼前的余火莲和月华。
旁人不知他俩却是清楚得很。
御香斋的确背景通天,但这背景却不是花楼来往的权贵,而是…
幽冥王!
喜鹊娘娘,或者应该称呼她幽冥左使才对。
无间道等级森严,自宗主幽冥王以下设有左中右三使,三使只对宗主负责,有权插手无间道内所有事务,从名义上来讲,除了幽冥王和少主,整个无间道地位最高的就是幽冥三使。
左使喜鹊娘娘以刺探情报为主,中使冷清主暗杀,不过月华已走,原本冷清负责的事务多半已经交给了别人,右使钱富则是幽冥王的钱袋子。
幽冥三使之下以京都开封府为中心划有东南西北四堂堂主及各地分坛坛主。
此外又单独列出鬼暗两堂,鬼堂堂主身份成谜,鬼堂之内尽是幽冥王安插在各处的死间,死间们潜伏各方,各为其主,除了自己的任务什么都不会管。
暗堂则比鬼堂更为神秘,是直属于幽冥王的力量,无间道内知道这个堂口存在的人极少,除了幽冥王更是没人知道暗堂有多少人,那些人又是谁,暗堂没有堂主,或许也可以说幽冥王就是暗堂堂主。
月华之所以知道暗堂的存在,是因为冷清曾经在暗堂呆过,还学会了一身诡异功夫。
“两位公子瞧着有些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喜鹊娘娘热情相迎,笑容满面,仿佛和余火莲素不相识,拿出自己平日里揽客的手段来。
“公子来我们这可算是来对了,咱们御香斋的名号远近驰名,甭管您是要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也好,艳词小曲也罢,只有公子们想不到的,没有姑娘们拿不出手的。”
月华轻轻点头,神色温和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只是来吃饭的,不知这御香斋的厨子如何?”
听其言,观其行,一点儿没有要找碴的样子,可这话却让喜鹊僵了脸色。
来青楼吃饭?
认真的?
真不是找碴?
换成旁人这么说喜鹊一准翻脸,可这人是自家少主带着来的。
那自然,另当别论。
喜鹊随手唤来一貌美丫鬟带两人去二楼雅阁,自个儿亲自去厨房吩咐厨子准备一应吃食。
打发走了伺候的丫鬟,余火莲倒杯茶润润嗓子,含笑调侃:“来这种地方吃饭,也亏你想得出来。”
“有何不妥?”月华挑眉,起身走到窗边栏杆前,凭栏遥望,整条长街的夜景尽入眼帘。
月华往外一指,道:“火莲兄莫恼,虽没有美人作陪,这万家灯火,众生百态,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谁恼了?”余火莲翻着白眼往栏杆走,嘴里不忿道:“要来这吃饭的可不是我,月兄这锅倒是甩得……”
“强盗…有……有强盗!”
“大胆狂徒!”
余火莲听见外头传来呼叫声,纵身从栏杆一跃而下,厉声呵斥,伸手抓向前方背对他的黑衣男子肩胛。
黑衣男子反应极快,几乎就在余火莲抓到他的一刹那,右脚一剁,劲力从腰腹升起直达右肩,震开肩上的手掌。
余火莲先前只当是寻常蝥头小贼,下手略轻,一时不察手掌被震开了去,这下子倒是激起了他好胜之心,再次向黑衣男子探出手去。
“难怪在京师重地也敢拦路抢劫,原是有几分功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