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李承泽双目微阖,一字一句,缓慢的将全篇诗文念诵了一遍,脸上露出极端沉醉的表情。
这首《登高》便是范闲在前院诗会所做,范闲能写出《红楼》这等千古奇书,必是有才学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作诗和写书不一样,他没想到范闲在诗词一道竟也有如此造诣。
妙,实在是妙。
“万里悲秋,百年多病,短短几句写尽千古哀愁,今日诗会有此一首,留史册。”
他转头看向月华,眼眉带笑:“必安,我这回是真心想见见这个范闲了。”
月华双眼微眯,只觉得这笑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心下不屑,才学个鬼。
唐诗三百首他倒不是每首都知晓,可诗圣杜甫这首《登高》他还是听过的。
他面上不露声色,微笑道:“他来了,我去瞧瞧,顺便试试他身手如何。”
他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月华脚步轻盈,闪电般掠向范闲,手中长剑无声出鞘,直刺向前。
他出手看似凌厉,却没往范闲要害上招呼,出手力道亦不过初入八品的模样,就算范闲躲不过最多也就受点小伤。
一招过后,前头的二殿下发话了,“让他进来。”
月华听话收剑,继续当他的木头人,顺便看两人打机锋。
可惜没有瓜子小板凳。
他咂咂嘴,有点遗憾。
范闲止步,他大概猜到眼前只给他一个背影的青衣公子是谁,很显然,不是太子便是二皇子,他的便宜父亲范建在他进京第一日就将婚事背后代表的意义告诉他了。
自然也为他分析了朝堂局势。
他试探道:“若我不想进呢?”
“那就回去。”
这就让我回去?
范闲有点不太敢相信,他思考了半秒,突然想通了,今日这人和他同处靖王府,见没见面已经不重要了,在有心人眼里这就够了。
就算他说他没在靖王府见到什么人,这也得别人肯信啊。
进不进去这亏都吃定了,不见一见好像更亏。
想罢他越过剑客走进去。
李承泽嘴唇微微勾起,回身叫破范闲姓名。
又来了,范闲吐槽,京都里的人都这么直接吗?昨儿郭保坤也是一上来直接叫破他名字,他现在是有多出名?
他略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没有直接说出“二皇子再见,您兄弟俩个的事儿我没兴趣”这样的话来。
而是耐着性子问:“你认识我。”
人家特意找来总不能怼得太凶嘛,而且表现太聪明了好像也不大好。
李承泽露出略带羞赧的笑,“太子视你为仇雠,我自然要记住你的名字。”
范闲微微一愣,他刚见着青衣公子便觉得莫名熟悉,这一笑似乎更熟悉了,可他们的确是头回见面,他怎么也想不通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虽然眼前人看着面善,但他还是不高兴,想来没人能明知有人想算计你还对这人笑脸相待,他面无表情说出现代人遇到这种情况的常用语句:“你谁啊。”
我认识你吗?
后半句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太子已经得罪了,他还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再得另一个。
李承泽自然接不住范闲的梗,还以为范闲是真疑惑他是谁。
二殿下施施然坐下,微微偏头,端着:“三次机会。”
嗨。
范闲微微撇嘴,就知道会这样。
人生啊。
真是寂寞如雪。
他兴致缺缺,道:“二皇子。”
“真聪明。”
这还用猜?
范闲无语,已然失去了和李承泽谈话的兴趣,开门见山道:“不知殿下找我有何事?”
李承泽微微勾唇,缓缓道:“我和太子有些嫌隙,我知道太子不喜欢你。”
“所以殿下想拉拢我?”
“杀你。
用你的命作礼物换我兄弟二人重归于好。”
他说话一向很慢,像是在念诗,抑扬顿挫,叫人听来十分舒心,又有些沉重的压迫感,此刻也不例外。
他话音刚落,范闲露出抹古怪笑容,随即弯下腰,双手撑在二殿下.身前的桌案上,脸上表情极认真,道:“那殿下也猜猜,是他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先抓住你。”
李承泽对上范闲的眼睛,一道念头倏然飘过。
别人有没有胆子杀皇子他不知道,可是范闲,他觉得他真的敢。
他眼里的笑渐渐散去,心中暗道可惜。
另一边,月华见范闲凑这么近眼神就变了,后又听范闲出言威胁。
活着不好吗?
他冷冷一笑,身形如幽灵闪动,范闲话音刚落剑刃已然贴进他脖子大动脉。
剑锋带起一阵寒气,范闲颈边肌肤在生理反应下激起一粒粒小疙瘩,额角一滴汗水缓缓滴落。
见鬼。
他心中破口大骂,刚刚怎么没发现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