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难在身后连唤数声,徐淑媛理都不理,赌气飞快跑出院门,顺着街巷茫无目的胡乱行走,只觉天地万物处处都与自己作对,真想放声痛痛快快哭上一场。 以她的聪慧自然明白大哥献马迫于无奈,只是亲手喂养视若珍宝的阿黄要被冯剥皮强行索取献给权奸冯锡范,日后永无相见之期,想到这里心肺如同猫抓般憋闷难受。 浑浑噩噩在街上游荡了会,正自无情无绪难受异常,忽地听到温润声音轻唤道:“徐姑娘,怎地有空上街闲逛?” 温润声音隐约有些熟悉,徐淑媛僵着身子转过头,见一名面目英俊的儒雅书生负手站在街边,面带微笑冲自己点头示意,正是曾在平埔社有过一面之缘的英国商馆通事吴清。 她不欲被外人瞧到囧样,赶忙伸袖拭去面颊泪痕,向着吴清温婉微笑,道:“吴相公好巧,怎么竟在街上撞个正着。” 吴清刷地甩开折扇,徐徐轻扇玉树临风,摇头晃脑道:“巧乎哉,不巧也,小生暗中跟随徐姑娘许久,只是徐姑娘另有心思,一时没有察觉而已。” 他言者无意徐淑媛却听得俏面微红,平埔社参加播种祭吴清曾对徐淑媛现出异样情绪,徐淑媛是正值妙龄的怀春少女,虽然没有公开说破却也朦胧感觉得到,吴清文质彬彬举止儒雅,若说没有丝毫情感那是连自己都蒙骗不过去。 只是不久之后两人即行分别,徐淑媛化名刘雪梅潜入漳州,与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施世轩一见钟情两相爱慕,虽然姻缘无果却是情根深种,自然不再把吴清放在心上。 见吴清言语古怪别有所指,徐淑媛不动声色退后半步,轻声道:“我哪里另有心思,只是见饥民衣食无着心中难受,一时没有觉察吴相公暗中跟随而已。” 随手向街边横倒竖卧哀声乞讨的饥民一指,吴清顺着纤指望将过去,眸光也是现出悲天悯人,叹息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饥民生活如此困顿真是不忍目睹,吴清虽然不才也是华裔子弟,必当尽心竭力全力救助。” 嘴里说话缓步上前,取出十来枚铜钱轻轻放入饥民破碗,其余饥民见状抢着蜂拥上前,吴清来者不拒一一施舍,直到随身银钱一扫而空方才拱手致歉,走回徐淑媛身边叹道:“可惜饥民实在太多,单凭吴清一人实在施舍不过来,待回到英国商馆与劳逊领事商议,想法子弄批粮食搭起粥棚,总要让饥民不再忍饥挨饿才是。” 徐淑媛见他说得慷慨激昂,确是慈悲为怀的古道心肠,芳心登时大起好感,也把随身银钱全都施舍给饥民,伸手掠了掠被凉风拂乱的秀发,微笑问道:“英国商馆距离这里不近,吴相公怎会忽地跑将过来。” 她不过随口发问,吴清本是有意来到徐家附近逡巡,瞧能否有机会与徐国难私下接触,见徐淑媛英姿飒爽清丽动人不由地心念微动,原本强被抑制下去的情欲重新滚烫起来,暗忖黄性震已经身死再无管束,徐国难若已被施世轩重金收买,自己与他的妹子亲近更易拉近彼此关系,当下靠近一步,轻声调笑道:“当然是徐姑娘到了此地吴清才腆颜跟将过来,真可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再也凑巧不过。” 听到讨便宜话语徐淑媛微微有些嗔怒,阳光映照下俏面粉红更增娇艳,吴清瞧得神魂俱赞,刷地一声打开折扇,忍不住高声吟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他吟的是西汉宦官李延年的诗句,据说李延年轻时因犯法被处腐刑,没入皇宫负责音律,有一次宴会期间为汉武帝献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汉武帝闻歌赞赏,叹息“佳人难再得”,李延年趁机献上年轻貌美的妹子,封为夫人大得宠幸,李延年也因此得以升官,被后世传为佳话。 吴清此时吟诗含意不言自明,徐淑媛自然听得明白,她心中已有施世轩再也容不下别人,顿足羞道:“吴相公莫要胡言乱语,淑媛不是那样的佳人。” 吴清环目四顾,见除自己与徐淑媛外周围都是些哀哀求乞的饥民,色心大起再是按捺不住,凑将过去一把抓住皓腕道:“徐姑娘,你还不明白吴清对你的心意么,早在平埔社播种祭——” 徐淑媛皓腕除施世轩外从未被家人以外的成年男子抓过,见吴清胆大妄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使了招霸王卸甲,皓腕微缩就想摆脱吴清掌握。 吴清握住皓腕只觉粉嫩柔滑,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幽香扑鼻而至,他在漳州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奉命潜伏东宁府生怕引人注目强行抑制,眼下得亲芳泽哪里还能忍受,手腕抬起顺势擒拿,又把皓腕牢牢捏在掌心。 吴清与徐淑媛见面以来一直温文守礼,徐淑媛原本以为吴清不通武艺,见他施展小擒拿手法纯熟之极,心中骇异诧声问道:“你——懂得武艺?!” 吴清听到尖利话语脑海登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