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太宗亲手赏赐给了家祖成为家传宝物,画中每人都有名可询,你瞧这位英俊少年就是太宗皇太极,那位正在射箭的络腮胡侍卫就是家祖……” 徐国难怔了怔,轻声问道:“太祖征战图根据战场实景绘制?” 声音抑制不住微微颤抖,瑞栋听入耳中却不以为异,只道塔卜利目睹太祖真容有些失措,点头笑道:“据家祖遗言,太祖起兵之初粮饷匮乏,迫得亲自率军向周边汉民借粮以充军饷,刚好碰到明军发兵救援,太祖领着子侄奋力拼杀,以区区十三人之众射杀百余明军,掳掠大批妇孺而归。宫廷画师根据太祖亲口叙述绘制画像恭呈御览,因此每个人物都形神具备,惟妙惟肖。” 徐国难听得心头火起,所谓借粮其实就是屠杀汉民抢劫财物,满清皇帝初始也不过是杀人掠货造孽无穷的强盗头子,只是后来事业做大方才粉墨登基即位称帝,不以为耻反以为容,真是厚言无耻猪狗不如。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只是瑞栋面前不好袒露真情,嘴角噙笑凝神倾听,时不时还要点头赞叹数句,憋闷得苦恼之极。 瑞栋见塔卜利是“同道旗人”谈兴大发,指指点点点评了好一阵,方才想起塔卜利前来拜访必有要事,赶忙让座询问来意。 徐国难也不隐瞒,把自己收到祖母来信担心病重难治,已向哈善告辞即将北归等一一说了,瑞栋听得又喜又愁,喜的是徐国难在哈善心中地位日重,若是留在漳州早晚对自己地位造成威胁,告辞北归便万事无忧;愁的是少了旗人诸葛亮侦缉情报没有得力帮手,无力对付整合了修来馆的侦缉处。 装模作样向徐国难慰问数句,开口问道:“先生打算啥时候离开漳州返回赫图阿拉?” 徐国难眸现忧色,轻声道:“祖母对塔卜利最是疼爱,塔卜利晓得病重恨不得插翅北归,打算今晚赴过都统大人举办的饯行宴,明日一早离开漳州返回赫图阿拉。” 见瑞栋目光闪烁欲言又止,徐国难暗自好笑,直截了当问道:“参领大人有啥吩咐尽管直说,即使想寄家书回关东老家,塔卜利也可代劳。” 察言司布局多年潜伏间谍众多,想要设法捎封家书到关东并非难事,也可免了瑞栋的无端猜疑。 瑞栋摇头苦笑道:“瑞栋跟随都统大人入关多年,早就把家安在关风,与关东族人素少往来,不劳先生帮忙捎书。” 犹豫片刻道:“只是有件事委绝不下,想请先生劳神帮忙筹谋。” 一五一十把皮哥禀报的施琅秘密派人下棺安葬永仇和尚的机密情报述说一遍,目光炯炯望向徐国难,瞧旗人诸葛亮会出啥高明主意。 徐国难早知端里,潜心思索如何不动声色利用此事挑动鞑子内斗,见瑞栋主动提起正中下怀,装模作样思索片刻,皱眉道:“施琅竟敢违反大清律例秘密安葬乱党首领,这可丝毫不把朝廷瞧在眼里。” 瑞栋愁眉苦脸道:“先生说得极是,只是眼下平台战局还少施琅不得,瑞栋不晓得该不该如实告知都统大人,左右为难苦恼之极。” “当然要如实告知。”徐国难毫不迟疑道:“不管施琅是顾念旧情还是同情乱党,都说明对朝廷不够忠心,大人务必如实告知都统,当众掘棺掌握真凭实据,同时发兵包围提督府严密戒备,防止施琅狗急跳墙造反作乱。” 听到包围提督府瑞栋面色微变,强笑道:“真地要发兵包围提督府?眼下应当还不到时候。” 经过招贤巷一战瑞栋知道驻防旗兵远不及提标营亲兵精锐敢战,若是真刀真枪厮拼起来,说不定反而要吃大亏。 徐国难瞧出瑞栋异样心思,微笑道:“发兵包围提督府只是表明都统大人强硬姿态,施琅准备不足绝对不敢公开造反。” 顿了一顿道:“况且福建水师是朝廷精锐,官兵对朝廷都是忠心耿耿,施琅赴任不到一年,未必能够牢牢掌控,参领大人尽管放心就是。” 施琅是忠心清廷的铁杆汉奸,当然不可能率领水师舰队造反作乱反清复明,如此一来清廷对他疑忌更重,说不定就会下令免去水师提督重新调回京师,发兵平台极有可能无疾而终。 眼下姚启圣已经黯然出局,若能再能设法除去精通海战的海霹雳,厄斯计划就算大功告成。 见瑞栋沉吟不语,徐国难转了转眼珠凑近瑞栋,压低嗓音道:“施琅耳目众多,说不定听到风声会先行迁棺另葬,甚至毁棺灭迹消除证据,参领大人可要事先提防,早做准备。” 这倒是极有可能,瑞栋面皮一紧,感激不禁向徐国难拱了拱手,没有发觉徐国难眸中异芒一闪即逝,笑吟吟端起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