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祭是土蕃的重要祭典,每年春暖花开之际举行,通过祭典祈祷上苍庇佑谷物丰收,五畜兴旺,最是隆重不过。
早饭过后寨子便热闹起来。男女老幼衣着光鲜,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奔向寨外梯田。
依兰黑穿上繁复隆重的祭祀服饰,头戴插着孔雀翎的羽冠,身穿藏青腰裙,脚踩鹿皮靴,腰裙零零碎碎缀满豹牙、贝壳、珍珠、珊瑚等光亮饰物,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宛若胖了一大圈。
徐国难瞧得只觉好笑,站起身想跟着前往观礼,依兰思托大踏步走了过来,乌着脸递过柄短刀。
徐国难见短刀尺许长,刃口锋锐,瞧式样应是蕃人随身佩带饰刀,有些莫名其妙,问道:“舅舅,你给我这个干嘛。”
依兰思托心情不太好,气哼哼道:“这是奥里契与我结拜时赠送的信物,麻烦转交奥里契,尽力帮忙照顾。”
说完转身就走,瞧也不瞧徐国难一眼。
他昨晚特意向阿爸求恳,却被老狐狸依兰黑疾言厉色痛骂一顿,要他千万不可多管闲事,也不可让徐国难出面营救。
依兰思托被骂得灰头土脸,心情自然奇差。
对依兰思托无意提到的铁骑营移防武定里,依兰黑倒是担起了心思,以他见识当然明白深山生蕃磨刀霍霍意图不轨,铁骑营移防武定里自是防备生蕃作乱,身为平埔社族长依兰黑只想左右逢源大发横财,绝不愿官兵剿蕃殃及池鱼。
只是如何避免生蕃作乱玉石俱焚,依兰黑虽然老奸巨滑却也旡计可施,只能暗地联络熟蕃加强战备以图自保。
徐国难笑了笑,接过短刀放入怀中,跟着依兰思托快步走出屋门。
刚走下台阶,嘴里塞满鹿干的徐太平一个蹦跳猛扑过来,把徐国难的小腿牢牢抱住,嚷道:“爹爹抱抱,平安要看播种祭。”
俞依偌站在旁边抿嘴微笑。徐国难笑着抱起徐太平,抬眼没见到徐文宏刘雅萍等人,问道:“爹爹呢?”
俞依偌向前一指,道:“爹爹与佬爷一起过去,让我在这里等你。”徐国难向前方瞧去,果见十多米外孔雀翎旁边徐文宏的蓝衫若隐若现,隐约可以听到徐淑媛的清脆说笑,引得周边蕃人不时注目观瞧。
他微微一笑,抱着徐太平随人流缓步走向寨门。
播种祭祭坛设在寨外梯田下方空地,吉时选在巳时二刻,就是上午九点三十,太阳还未出山就有性急蕃人聚在祭坛周围载歌载舞。
徐国难赶到时,空地上已经人山人海,处处都是唱歌跳舞的蕃人。徐文宏身为族长女婿,虽是汉人身份也与从不同,由迎宾蕃人引到贵宾席入座。
徐国难见贵宾席一大堆贵人聚着说话,徐文宏含笑拱手到处应酬,面现苦色,立即停住脚步,捡了处偏僻高地站定,放眼望去,见空地中央矗着大块青石垒成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心堆满干柴,随风隐隐飘来浓郁香气。
祭祀时辰还早,祭坛上空无一人,蕃人身着盛装聚在空地牵手舞蹈,常年劳作的黧黑面孔洋溢欢快笑容。
远近山川幽丽峻奇,山风拂面清香怡人,眼前都是嬉戏歌舞,耳边充满欢歌笑语,徐国难心情舒畅,浑然忘记这些日子的忧虑烦闷,直想隐居深山,永远如此生活下去。
俞依偌生性腼腆,幼承礼教,极少出现在热闹场所,此时偎在徐国难身边,望着歌唱舞蹈的快乐蕃人,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眸中充当新鲜好奇。
徐太平抱着老爹头颈,东张西望乐得咯咯直笑,忽地伸手指向舞蹈人群,尖声叫道:“三姑,三姑——”
徐国难与俞依偌早已看见,徐淑媛与几名土蕃少女手牵手在祭坛旁边跳舞,银色白裙杂在土蕃少女艳丽服饰中分外显眼。
她不会蕃歌蕃舞,索性把玉女剑法当成剑舞,在蕃女丛中踢踏转挪,盘旋起伏乍前倏后,宛若飞天仙女飘飘欲仙,把土蕃少女的狂放舞姿都比了下去。
特别是徐淑媛从小习武,腰肢柔韧似柳,时而轻盈旋转,时而仰面倒折,把凹凸起伏的女性曲线完美展示,盘旋起舞婀娜多姿,让从来没有见过剑舞的蕃人瞧得目瞪口呆,乍舌不已。
祭坛周围有大群蕃人围着歌舞,都用迷恋目光欣赏徐淑媛的窈窕舞姿,歌舞声渐渐弱了下去,一些蕃人目光中甚至现出爱慕神色。
黛丽娜站在旁边,见汉家少女抢了自己风头,胸中酸酸麻麻不知啥子滋味,晶亮眸子不自禁现出妒嫉神色。
她长相俏丽,嗓音甜美,在平埔社向来众星捧月人人讨好,如今徐淑媛却麻雀变成孔雀,把能歌善舞的百灵鸟比了下来,让自视不凡的黛丽娜情何以堪。
正在暗中琢磨如何想法让徐淑媛吃些苦头,鼻中微闻香风,不用转头就知是尔玛伊。
尔玛伊眸里也隐现妒嫉,播种祭是土蕃重要节日,却让汉家少女大出风头,任谁都是难以忍受。
她偎着黛丽娜,附在耳边悄声道:“黛丽娜,我瞧哈瑞德看得目不转睛,好像很是中意。”
听情人也欣赏汉家少女,黛丽娜胸中妒意更浓,抬眼瞥去果见哈瑞德瞪大眼睛望向徐淑媛,嘴角亮晶晶似有垂涎。
熊熊妒火再也无法遏制,黛丽娜转了转眼珠,旋身飘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