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安听到陆勉之说,他把陆宕等人支开了,她恨不得一刀砍了他。面对这帮蒙面黑衣杀手,他们二人手无缚鸡之力,别说调查真相了,只怕马上就要命丧当场了。
陆勉之听到沈安安那声“来不及了”,突然间恍然大悟,沈安安在言谈间不断赶他走,是为了救他的命,而他故意支走陆宕等人,等于断了他们的生机。
他回过头,歉意地说:“对不起,安安,是我辜负了你……”
“闭嘴!”沈安安呵斥陆勉之,抬手示意黑衣人不要急着动手,同时寻找领头那人,说道,“你们确认哑男已经走远了,这才现身的吧。”
“别废话!”领头那人提刀砍向沈安安。
“等一下!”沈安安惊呼。与此同时,陆勉之又一次挡在了沈安安身前。沈安安看着他面无血色的侧脸,一时间找不到适合的词语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自从她怀疑那人是截杀他们全家的幕后真凶,她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她足足等了五年,可那人仿佛没事人一般,没有任何举动。她很清楚,哪怕她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他可以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
要他为他们全家偿命,太简单了。她要的是真相。
在她得知诏安军即将南下之前,她尝试用其他办法逼他动手,都没有成功。此番诏安军驻扎在培元镇,他们十分清楚,这是彼此最后的机会,毕竟不管诏安军或诏安,或围剿桃花寨,桃花寨都将不复存在。到时,她只是一个普通农妇,再没有值得刺杀的价值。
五年来,沈安安从不伤害唐县令;面对诏安军,不管她对外如何表现,在他面前只有一个态度,她要带着桃花寨归顺朝廷;对于葛云朝,她一直坚持,葛云朝与她的阿哥必须成为知音,诏安军才会因此顾惜桃花寨……
等等这一切都是她在用行动告诉那人,他再不从她手中夺取桃花寨,桃花寨就要变成官府的囊中物了。
自从她和哑男从飞虎寨回来,她在他面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告诉他,今日杀了她,栽赃给葛云朝,于他而言是光明正大夺取桃花寨的最后机会。如果他错失这个机会,他再无可能反叛朝廷,毕竟启封城一战已经过去五年了,百姓都在逐渐认可,自己是大景朝的子民。
她支开哑男是冒险之举,但她这么做的基础,是她笃定陆宕等人能够保住她的性命。她怎么都没有料到,陆勉之竟然成了整件事的变数。
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公平之处吧。
她一步步逼迫他行动的同时,他也在暗中设计陆勉之。她用一件件小事潜移默化,让他下定决心在今日刺杀她,恐怕他对陆勉之也用了同样的方法,他才会突然说什么喜欢她。
沈安安知道,凭她的能力,她无法从黑衣人手中逃脱,她必须尽快向外求救。
此刻他们位于南山的山脊,不远处就有负责防卫的岗哨,可她一旦大声呼救,黑衣人立马就会杀了她。
如果她能够坚持小半个时辰,此地会有巡逻的士兵。不过这一点他同样知道,所以黑衣人一定会在士兵巡逻之前杀了她。
换一个角度,黑衣人想要杀她易如反掌。在此基础上,那人打算怎么栽赃葛云朝,才会让村民们憎恨、恐惧诏安军,从而生出反叛之心?
电光石火间,沈安安已经把自己的处境复盘了一遍。她的身前,首领模样的黑衣人正举刀走向她。与此同时,陆勉之张开双臂,死死挡在她身前。
沈安安对着林间扬声说:“我都替你支开哑男了,你不出来和我谈一谈吗?”
黑衣人脱口而出:“你觉得,她能活得了?”
沈安安心中一紧。如果他正在派人追杀哑男,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寄希望于长阙?确切地说,此番她能不能侥幸活着,得看葛云朝派来的人武功有多高。
想到这,沈安安惊呼:“就算哑男没有离开,你们也会想办法引开她?”
“用得着吗?”黑衣人扬扬得意,转瞬间又目露凶光,“五年前,她杀了我们多少兄弟,我们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说到这,黑衣人额头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他们憋屈地蛰伏五年,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都是因为那个哑巴。如果不是她寸步不离守着眼前的女人,他们早就控制了桃花寨,说不定此刻已经可以和诏安军一战了。
沈安安看穿他的心思,不客气地嗤笑:“你们不敢杀我,不是因为哑男,是因为你们的主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住嘴!”黑衣人一刀砍向沈安安。
“小心!”陆勉之惊叫着推开沈安安,刀刃划过他的手臂,顷刻间血流如注。
沈安安扑倒在地上,满鼻满眼都是血腥味。绯红的夕阳下,她和陆勉之就像待宰的羔羊,被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团团围着,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白森森的刀刃。
直到这一刻,那人依旧没有出现。他打算在她死之前都不现身吗?
沈安安讥诮地扯了扯嘴角,回头看去。黑衣人已经把刀子架在了陆勉之的脖子上,刀刃上还夹杂着他的鲜血。
陆勉之怀疑自己的手臂已经被砍断了,他疼得整个身体都麻木了。他不敢动,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