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志斌这几天很早就到了单位。
想要做点什么,才发现单位上早已经无事可做。
途经碰到所有功能的时候,大概大家都想从他嘴里打听到点什么东西。
比如说这两天疯传的湖城罐头厂即将被一位神秘的买家给买走。
那么这位买家的身份是什么人呢?
钱志斌应该是知道的。
湖城罐头厂的未来,将会去往何方?
工人们的收入会不会受到影响?
铁饭碗还存在吗?
无数的问题,都在困扰着湖城罐头厂的这些元老级人物。
这些问题同样困扰着钱志斌。
他就这么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当中,思绪万千的,一直坐到了下午。
临近下班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许建伟神神秘秘的走了进来。
“厂长,都已经安排好了。"
许建伟小声说,"凌晨两点交货!"
"您看您要亲自过去吗?"
钱志斌摆摆手,"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你替我去就行了!"
许建伟其实心里挺没底的,这么大一笔的交易,如果不能将钱志斌给捆绑在一起,万一当中发生什么意外,谁来垫背?
钱志斌看了看许建伟,压根儿就不跟他在老交易的事情,话音一转,便说道:"新单位接收的事情,差不多已经有眉目了。"
许建伟刚才还犹犹豫豫的,这个时候两眼已经放光,”厂长,真是麻烦你了。"
钱志斌摆摆手,"你跟我在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我倒是还有两年就退休了,去哪个单位都是去!"
"你不一样,还是当打之年呢,所以我不得不替你们多考虑一下!"
许建伟嘴里一边道着谢,一边说,"今天晚上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你在家等着我的好消息。"
等许建伟走了之后,钱志斌这才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提着包,有条不紊的回家。
媳妇听了他的劝告,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并没有大鱼大肉。
即便是春节了,即便是儿女都回来了,桌面上依旧只有两三个菜。
儿媳妇在喂孙子。
儿子给父亲散烟,顺口也说一句,"我在京城那边听他们说的最多的,叫什么高层收购!"
"也就是国营厂私有化。"
钱志斌幽幽的看了儿子一眼,"那不成了挖社会主义墙角了吗?"
"爸,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经济体制改革必须要经历的一步,也是挽救一些管理理念落后的国营单位最有效的办法,先采取混合所有制,然后逐步私有化。"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爸,你在这个厂里干了这么多年,要关系有关系,要人脉有人脉。"
"难道就不会自己运作一下吗?"
钱志斌晃了晃下巴,"盘下这么大个厂,你知道要多少钱?"
"你知道有多少工人需要养活?"
"他们到最后只会成为你的累赘,拖都能把你拖死。"
钱志斌他儿子摇了摇头,"让你把厂盘过来,谁让你管工人了?"
"老弱病残,该抛弃的抛弃,该下岗的下岗!"
"产品重新进行包装,先找到销售渠道。"
"运作个两三年厂子自然就盘活了。"
"说到底还是这个厂子里面养的闲人太多,一群人就跟吸血鬼一样的吸附在身上!"
"你这厂子效益再好,到头来,还不是得被拖垮吗?"
钱志斌看了看儿子在异想天开的样子,"读了几年书出去了,是不是觉得自己长本事了?"
"要是真有你说的这么简单,罐头厂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还学会教我做事了?"
有人觉得湖城罐头厂的工人是累赘,想要抛弃他们。
然而就有人觉得他们其实是财富。
官方举行的招待会,钟援朝并没有出席。
陶志钊和谢坤也没有出息,只陈万山在那边主持工作。
而钟援朝今天晚上跟陶志钊、谢坤三人坐在餐厅靠窗的一张桌子前。
桌面上摆三四个菜,湖边挂满灯笼,零星传来鞭炮的声音,在提醒着三人春节转眼就到。
陶志钊提了一杯,"援朝,我是小看你了,你是有大格局的人。"
钟援朝和陶志钊碰了一杯,一口吞下去,脸上闪过一抹红光,啧舌地说,"跟国家的战略发展方向比起来,我这点东西算什么?"
"只不过当下我做的事情,和当初老爷子制定的先富与后富理念相符。"
"能让安康集团成为带动地方经济发展主力军之一,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谢坤也提一杯,"我其实一直是反对全资并购的,但这次你帮了官方的大忙,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等到一杯酒喝下,谢坤问,"我最关心的一点,湖城罐头厂从上到下的职工,你打算怎么处置!"
钟援朝说,"工人我照单全收!"
"干部如果想要离开的,就要请两位大佬积极接收。"
"如果不愿意离开的,那么他们将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