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寂静无声。
用一个非常俗套的比喻。
就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黎韫默默闭上眼睛，不敢多发一言。
我里个乖乖，这侄媳妇板起脸来，怎么比南洛镜华还吓人。
怪不得，小镜镜这么早就能退休...
他也想啊...
被别含烟径直无视，王普心里气得半死。他想开口回怼少女，但见黎韫祁澜几人都没开口，莫名得他也不敢开口...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得可怕。
拂了拂衣袖，别含烟神色冷然：“弟子没有质问诸位长辈的意思。”
“只是，弟子实在想不明白...”
背脊挺拔，修长的脖颈露在外面。
少女好似一只永不会低头的天鹅，声音平静道：“灵素开辟之初，各家师祖为得便是有教无类，因材施教，才创立的七大宗门。”
“怎么到了王长老口中，我小师妹就不是七宗的弟子了呢？”
微凉的眸光转动，直直落在王普身上。
“王长老，能否解惑？”
一瞬间王普的双脚好像被钉在了地上，不得动弹。
他想坦然面对少女的疑问，可当感受到大殿其他人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后，他又隐约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别含烟继续道：“小师妹生于我别魂药岛，长于我别魂药岛，自然就是我别魂药岛的弟子。这还轮不到外人干涉。”
“至于混充弟子？泄露宗门机密？寒了底下弟子的心？”
轻笑一声，眼神锋利而又逼人。
“也不知这么大的帽子，王长老是以什么样身份给我别魂药岛扣下的。”
“长老吗？”
一声落下，王普一激灵。
所有的话语都卡至嘴边，他直视着少女眼眸。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上一任体宗掌门，也是这样威严不容置疑的目光，看得人心下发虚。
他多久没有再看见过这样的目光了？
很久了吧，自打成了越泽体宗的长老，就再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过他。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无不是小心中带着恭敬。
似乎是被别含烟所震慑住，王普一时没有开口反驳。而坐在鹤明身旁的宿明，却是不悦得皱起了眉。
中年男子一脸沉怒：“大胆！你又是什么身份，竟敢质疑一宗长老！”
他看着殿中的别含烟。
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喜和厌恶。
从见到少女那一刻，他就有种见到曾经故人的错觉。一样的高傲，一样的强势，一样的目中无人，仿佛所有与他们作对的人都是小丑般可怜。
别含烟转眸，视线凉凉落在宿明身上。
淡然道：“没什么身份，只是一个普通小辈对长辈毫无道理的针对，提出自己的问题而已。”
她也冷眼回看着宿明。
相较于宿明的不喜，别含烟对宿明更带了几分深思。
清酒楼的消息一向灵通。
自然知晓淮霖仙宗的宿明符尊，前段日子收了一个男弟子。那弟子天资绝佳，刚一入门便是凝魄高阶的修为，十分受宿明符尊的器重
别含烟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那人便是楚君荣。
可楚君荣这人到底有多古怪，她不信宿明符尊会看不出来。可即便这样，宿明还是收了一个已经是邪修的弟子为徒。
这其中的深意，让别含烟不得不警惕。
宿明没料到别含烟会这么有恃无恐，面对他一个尊主还这般淡定。
刚想动怒，却听耳旁一道声音骤然响起：“说得没错！弟子有疑问就应该提出！在这磨磨唧唧，拐弯抹角像什么话！”
“那个...寒什么丫头，不错！”
“难得见你说了句人话。”
别含烟：“......”
嘴角无语的扯动了下：“鹤明掌门，弟子姓别，名含烟。”
鹤明才不管别含烟具体叫什么呢，他看见有人冷脸对宿明，比看见有人怼黎韫还开心！当下看着别含烟都觉得顺眼了。
袖袍一甩，直接站起身。
指着王普就一顿臭骂：“死瘪三，劳资早看你不爽了。不过一个离魂境初阶就在这叽叽歪歪。”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还有你那点小心思，你当劳资几人都是瞎啊！也就某个心思一样不纯的家伙跟你附和几句，你还真以为你很了不起啊！”
“一个越泽体宗的长老，也敢干涉别魂药岛事情。劳资看你修炼把心修野了，难怪这么多年还停留在初阶。”
“呸！废物一个！”
别含烟：“......”
某个心思一样不纯·宿明：“......”
其他人：“......”
不得不说鹤明的战斗力是杠杠的，别含烟也没料到原本一心看戏的长辈里头，会蹦出个火箭筒。
把该怼的，不该怼的都怼了一遍。
不愧为七宗有史以来脾气最火爆的掌门...
噗——
一声很不合时宜的闷笑。
元衿捂着嘴角，咧着唇角转过头：“话粗理不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