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惨了...
少族长太惨了！
眼神看向身前加油鼓劲的白梦梦。
短厄族族人默默在心里腹诽，就这样也不需要他们来救啊！
眼看着孙儿被一群人围着，像是雄狮遇上猎犬群，强大却一直施展不开身法，越打越疲惫，短厄族族长抹抹自己的长须，眼里流露出深思。
他已经多少年，没看见遇白这副模样了？百年，千年，还是...身死后就再无看见过了。
作为亲生爷爷，老人自然看得出来程遇白心中纠结，他的确想杀了这群人，可身为短厄族族人的良善却在阻挠。
心下一叹，这荒唐的梦境。
终于...该结束了。
手中拐杖陡然高高扬起，往地面一跺，掷地有声！
咚——
“遇白，停手吧。”
悠扬并不响亮的声音震荡而来，缓缓悠悠传入还在不断倒下爬起的众人耳中。
身形一缓，万九几人都是下意识放松了身体。
骤然收手，少女回头，视线第一眼便是看向白梦梦，见她平安无事后，才慢悠悠移向她身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程遇白还要出招的手一顿。
僵硬着抬头。
“爷爷...”
青年脸上的神色终是变了又变。
他意识到自己做得一切，都被自己族人和爷爷看见了，而自己心里谋划也被他们猜到了。
羽扇上原本透亮的光华黯淡了下来。
见状，老人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卷绸带。
对着程遇白一扬，七彩梦幻的颜色似虹桥径直飞到程遇白头顶。
“去吧，去把少族长围住。”
他一声令下，身后几十位族人一跃而出，包括还是孩童形象的阿俏。
十几人成三个圆圈，将程遇白团团围住。
老人叹气：“遇白，莫要再犯大错了。”
别含烟还是成功了，她成功拖着程遇白，等来了短厄族族人。
他们虽修为不及程遇白，但已身故，没了脆弱的肉体，唯有强大的神魂，再加上程遇白根本没办法对自己族人下手。
一时只能如困兽般被定在原地。
他双目微红的看着别含烟，眼底还是有如云雨般沉重复杂的神情。
程遇白不愿结束梦境，甚至他还想替族人夺舍重生！可是...
望着别含烟，最后他无力的垂下脑袋。
待老人拄着拐杖走近，看着亲爱的孙儿这般颓废的模样，眼神难言心酸。
那一眼有心疼有自责，更有愧疚。
拐杖举起，砰...
敲在了程遇白额头上。
声音清脆悦耳，听得别含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悄然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向后撤离。
走吧，趁现在赶快找个地方疗伤，顺便给这对爷孙留出空间。
留出揍孙儿的空间...
果然等她们刚走开几步，就听得身后传来老人无奈心疼的声音。
“遇白，是我害了你呀。”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①
不管怎样精彩绚丽的人生，总是难免不了与亲友道别分离的时刻。活着的那人唯一要做的，便是自己继续好好幸福的活着。
仰头闭目，老人轻输出一口气。
声音缓慢道：“遇白，我知你是为了我们，可你曾想有过问问我们，问问族人们的意见？”
“问问，我们是否还想这样的活着...”
程遇白手指动了动，低头沉默不语。
无奈摇头，老人看向身边的族人。
阿俏偷偷抹了把眼泪，轻声开口：“少族长，其实我们已经活够了，我，我想去转世，我不愿永远是一副孩童模样。”
她活够了，真的活够了。
生前的记忆早就变得模糊，如今脑海里不管都是在这梦境中苟且偷生的记忆。
是，能与族人生活在一块，非常幸福快乐，可是这样的快乐，若是建立在少族长越来越虚弱的神魂上，她不愿。
就是其他族人也不愿意。
阿俏开口后，其他族人迅速接上。
“对，少族长我也是。我想出去看看了，我不想再当一个游魂，只能困在这里。”
“嘿，其实我早想转世了，少族长，我都想好了，下辈子想要投胎做个女孩！”
“少族长你不知道，我其实想做个乐修，可惜这里没有那个条件。”
“少族长...”
“少族长...”
接二连三的话语响起，让程遇白低垂着的身躯开始颤抖。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族人原来有那么多想法。
他一直以来的做法究竟对吗？
看出了程遇白的挣扎，老人轻轻抬手，搭在了孙儿肩上。
“生老病死，天地轮回，本就是常理。”
“我等多活了这两千年，已是侥幸，何必再强求。遇白，别再魔怔了...”
他看得开，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为他们入魔的孙儿。
视线看向别含烟一行人疗伤的地方，老人唇边扯出笑容。
该走了，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