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叨逼叨说那么多，想害谁呢。”汉子一句话说卫兴平满脸通红。
下乡之前他是个文化人，从来没有跟人红过脸，这一会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主任板着脸：“我看你们就是太闲了！都给我散开。”
汉子不屑的瞪了一眼卫兴平，拎着铁锹继续干活。
一脚将铁锹踩进土里，冲着卫兴平所在的位置用力一掀，闹得卫兴平满身都是泥。
零星灰尘迷了眼，眼泪瞬间就不受控制的哗啦啦流出来。
卫兴平眨巴着眼睛，拿手不断揉着。
汉子得意的笑了：“赶紧让开，别耽误我干活。”
主任看在眼中，用眼神警告了他一眼，扭头拽着看不见的卫兴平站到一边。
“你凑什么热闹，老老实实干给你的活。”
卫兴平擦干净眼睛，试探性的睁开，双眼被揉的通红。
“主任，我是认真的，咱们这样挖是白费力气。”
主任听到这脸色也不好看：“别瞎胡说，锅底下柴火不够了，你去捡柴火去，别搁在这碍眼。”
他还想说什么，主任已经转身不再搭理他。
卫兴平站在原地身影落寞，远处惊蛰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手下将柴火添在锅底，起身走到卫兴平面前。
“柴火不多，我陪你一起去。”
“哎。”卫兴平应下，情绪明显不高。
两人没走多远，山里边虽然树多，可能捡到的干柴少。
或许认为惊蛰是自己人，卫兴平嘴巴里面一直碎碎念。
“这样不行，根本留不住水，引不下去的……”
惊蛰听着，一直没开口。
半响后才察觉到这一点，卫兴平忐忑的询问惊蛰：“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我相信你。”惊蛰神色平淡：“可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卫兴平一愣。
惊蛰继续说：“我虽然今天才正式参与，可之前多少也听到村里人说过，为这个村里费不少心思，你一上去就说他们不行，你觉得谁会听你的？”
“那总不能就放任他们做无用功。”
“卫叔，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卫兴平顿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我之前是教书育人的。”
“那如果你的学生之中有人作弊，相互指责，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不可能！”
“假设一下。”
卫兴平想也不想：“这种事情肯定要告诉我……”
话说到一半断了，卫兴平神色闪烁的盯着惊蛰。
惊蛰弯腰将一根干的木头叠在怀中抱的树枝上：“所以，他们都不是能做主的人，你就算是跟他说通了又有什么用？他们也不能说听你的。”
“你说的对。”卫兴平开始反思，他刚刚是太着急了：“那我一会去找大队长说。”
“没用的，大队长也不会听。”惊蛰看的透彻。
“为什么？”
“还是原本的那句话，村里忙活这么长时间，不会甘心听你的。”
“那就看他们这么干下去？”
惊蛰耸了耸肩膀：“张手。”
卫兴平觉得奇怪，摊开双手。
下一秒，惊蛰将怀中的木头塞进他怀里：“你现在的职责是好好干活，村里头都知道在做事之前将一切都摸清楚，你一上来凭什么断定那计划不行？就算是大队长按照你的意思改了，改的办法呢？你想好了？”
卫兴平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冷水，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他太着急了。
“你说的对。”卫兴平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回去了，柴火差不多够了。”
卫兴平整个人慢慢沉稳下来，明显比刚刚稳重多了。
两人重新回去，惊蛰继续帮忙烧火，时不时搭把手递个篮子给个菜。
再看卫兴平，也没再多说，闷不吭声的帮着搬石头，背泥土，只是在忙的同时，也将看到的一切都记在心中。
大锅饭是最快的。
十来分钟，等锅里的饼子熟了，直接将另一口锅里炖的大白菜炖土豆乘到盆里，没拎碗上来，一人分了一个陶瓷缸子，水壶正坐在火上烧开水。
十几个汉子围在大盆前边，一人拿着一个饼子，啃着就那么吃。
土豆炖的粉面软烂，跟白菜一起煮出来有点甜甜的。
菜里只给了盐，连油都没放，汉子们吃的却心满意足，饼子分量足，不说味道怎么样，至少能吃饱。
饱了，就够了。
惊蛰几个也跟着一起吃，一个人分半陶瓷缸的菜，一个饼子，锅里剩的就都留给干活的男人们。
将饼子拿在手里，惊蛰就看到大盆一圈围着人，有那么几个被挤在外面，只能用饼子兜点菜，干啃着饼子吃。
她弟弟立夏就在这些人中。
惊蛰想了想，端着她的那一份，走到河边，凑到立夏身边蹲着。
“给。”
立夏看一眼：“你自己吃吧，我够。”
“不好吃。”惊蛰一脸嫌弃的塞到他手里。
“你咋恁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