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入夜,大多贼匪都已酣然入睡,齐玥还围在篝火旁,借着篝火余光在一件破烂衣衫上缝补。
华阳团坐破庙一角,心里默默念着道一和尚赠予的《清净经》,经文内容早已被他熟记在心里。
有时他也奇怪,自打离了那云岩禅寺后,一二十年来都不曾遭遇过的各种稀奇古怪事,接二连三被他遇到。那些个缥缈荒诞的梦境不但在梦里连着篇儿上演,就连梦里老神仙的梦中传法也都真实不虚。
自离了云岩禅寺后,他偶尔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般了。像那书籍经卷里的千百文字,纵使生涩拗口,但他只大略看一遍就能记个大概。若是有心研读,那千百文字纵使个个不认得,可它们的字形却一个都别想溜走,全都被印在识海里。但凡起念回思,那无数文字便重新浮现于识海之中。
他也常暗自思索,可千头万绪的一切端倪,仿佛都指向着云岩禅寺,更具体些,竟都指向那玄青色袍服的簪发男子。
那梦里老神仙传授的混元真一之气的牵引法门,如今已被他顺利行运了大周天。不知是那无漏果的神奇,还是这混元气的灵妙,当他解开臂膀上裹缠的绷带,那本该划破的伤口竟平整光滑,只有尚还沾染着红色干硬血迹的布条,无声留证着白日里受伤的经历,这让他恍觉白天的经历如同幻象。
除此外,他的身体也飘逸灵动起来,每每行走坐卧仿佛有清风带动,丝毫不显拘滞。
华阳心里默念清净经文,努力收束万千思绪。而此时在他的识海心神里,正上演着一番惊天动地的存亡大战。
那无数奇思妙想又或杂乱念头,纷纷化作一个个飞来飞去的碎嘴子顽皮小人儿。
“狮子上的字咋恁丑,咋恁丑,咋恁丑……”
“我是凤九呀,我是凤九呀,我是凤九呀……”
“小先生,我叫瑟瑟,瑟瑟,瑟瑟……”
“小神仙是个猴儿,小神仙是个猴儿……”
“华阳哥哥,华阳哥哥,华阳哥哥……”
“喵,喵,喵……”
“贤弟知我呀,贤弟知我呀……”
“难道你就是我的归处……”
“人性本饿,人性本饿……”
“来,敬小先生!干!干!干……”
“你小子要绝食吗,你小子要绝食吗……”
“人人都能成仙吗,人人都能成仙吗……”
……
无数碎嘴小人儿身披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斗篷,飞来飞去吵闹不已。
正当此烦躁时,那识海深处忽然传出一声震天声响:“都闭嘴!别吵了!”
无数身披彩色斗篷的小人儿经这一喝,瞬间逃窜起来,但口上的碎嘴声音却念得更快了。
识海深处的最底层缓缓浮出一个身披金甲的小人儿。小人儿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一双金色的眸子,他看向这无数飞窜不安的花花绿绿的小人,怒气不已。
“我说了!都!闭!嘴!”
金色小人儿伸手在虚空一抓,一条金色长棒凭空抓在手上。他猛振身上金甲,小腿微一跺地就冲天而起,向着无数碎嘴聒噪的小人儿打杀过去。
那些个五颜六色的小人速度虽快,可他速度更快,任他们飞速窜逃,也都被这金色小人儿一棒一棒全都打落下来,最终掉入识海深处,一时半会再难出来。
“你猜我是谁?你猜我是谁?你猜……”
一个青色披风小人儿速度飞快,飞来窜去好不快活。
“我猜你大爷!滚下去!”
大棒当头“砰”的一声将那小人儿打落。
“你猜我从哪里来,你猜……”
“砰!”
“你猜我要到……”
“砰!”
金色小人儿将那棒子“唰”地指向整片识海上空仅剩的最后一个小人儿,那小人儿与别的小人儿有些不同,光溜溜的身上一副玄黑之色,非但没有披着花花绿绿的披风,见到这威武的金色小人竟也不躲不闪。
两个小人儿悬空站在识海之上,面对金色小人儿的大棒威胁,那玄黑色小人儿竟主动张开双臂,闭上眼笑了笑,一个“噗通”主动扎进了识海深处。
识海里天地静寂,终于还复了清净。金甲小人见此,才终于开心笑了起来。那身上的金甲和手上的金棒随他笑容纷纷消隐不见,露出的皮肤却依然是金灿灿模样。
金色小人儿一个提纵就消失不见,再一现身竟已现身在一条金色大河上空纵身遨游,沿着金色河流一路寻关做检,偶又纵驰在一颗颗星辰附近玩耍,玩耍一阵又随着金色河流遨游了整圈。
这河道巡检完毕,金色小人儿又现身在一座座巨大的宫殿。
每个宫殿里景象又各有不同,那青色的宫殿里草木生发万物生机勃勃,红色的宫殿里火海岩浆滚滚不息,黄色的宫殿里一片安宁寂静如同荒漠,那白色的宫殿里阵阵金铁交错鸣响偶有雷声滚滚,而那黑色的宫殿里被大水漫覆,大水的中央立着一座寒冷不化的玄冰。
小金人一一巡视过后,才又重归于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