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坐立起来,挥了挥手,步行就从一边上取来了一份令书。
“这是王离写给朕的令书,他在上边说,军中将士们求战心切,每日饭前,都要齐声山呼灭齐,方才能咽下饭菜,你说朕究竟是出兵还是再等等?”
“士气可用!”蒙蕙温和道:“陛下实在是拿不定注意的话,可不传召群臣们,一并商议此事呢?”
“得了吧!”嬴胡亥顿时没了精神:“这些混账东西,每天都在朝堂上争吵,究竟是先灭哪一国。
朕感觉这就像是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时候一样。
宗室文武大臣们,每天争论的问题,就是究竟先出兵灭谁。”
“现在,朝堂上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朕已经册封了大将军为陈王,那何不着陈王发兵,南下攻灭盘踞在九江军的叛军?”
“如果着驻守在襄阳的大军一并南下,攻取长沙郡,这将会在极大范围之内,解决我秦国栽种水稻的问题。”
“长沙多水泽,臣妾听说,那边的人栽种的主食,就是水稻。
可是,关中的百姓们,更加偏向于粟米,陛下想要强行更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供应大军所需的话, 朕觉得大米做成米饼,更加好一些。
而且,嬴田的水稻实验,也做得不错,产量比之于农家以往的时候,都更加高产。
关中的官田今年就栽种这个吧。
朕就不相信了,百姓们看到官田丰收以后,还会觉得这种办法不可行吗?”
“那……陛下究竟是准备坐镇咸阳城,调度天下,还是亲临大军中,听一听将士们山呼灭齐的豪壮言语呢?”
蒙蕙看得出来,嬴胡亥的心非常乱。
这或许是因为自己规定好的进程和计划,被打乱了的缘故所致。
“没什么可说的,安排下吧,三日后,朕就出发,去长城军中去。”
蒙蕙见皇帝终于下定决心,心里也舒服了许多:“那陛下是先去英布军中,还是王离军中?”
“英布军中,然后去王离军中。”
嬴胡亥又道:“药宫学生的事情,盯着点,好不好,都要向着朕禀报才是。”
“只是几个无足轻重的年轻人。”蒙蕙说道:“桃子都已经下令了,让他们到了楚地以后,就以自己医者的身份悬壶救世就行。
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参与。”
“大秦的医疗水平,是其他叛军占领地区没法比的。”
蒙蕙温和道:“这些医者到了楚地或者是齐地以后,就会让这些地方的百姓们形成一种认知的偏差。
觉得大秦才是天上人间,大秦的百姓们,就生活在无边幸福中。”
“这样是在乱敌国之民心,这些医者们最大的可能,就是倒在屠刀之下。”
嬴胡亥郁闷的说道:“这一点,也是朕最不想让这些人去的原因了。”
“死掉几个年轻的医者,对于大秦的雄图霸业,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这本就没必要这样做的。”
蒙蕙笑了起来:“可是啊,能进入药宫的人,都是受了陛下莫大恩惠的人。
这些人,如果没有陛下的话, 他们指不定早就已经死在了战乱中,又或者是被饿死了。
好多女子,如果没有陛下的仁慈降临,最大的可能不是饿死在路边,就是进入教坊司中。
这样相互比较之下,自然就非常容易让这些人生出以死相报之心来。”
“读了书的人,最讲究一个脸面的问题,古人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现在这些年轻人,其实就是这样的讲究。”
“他们认为,皇帝陛下给他们的恩厚隆隆,哪怕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皇帝陛下,只是看过药宫中那栩栩如生的雕像而已。
但是,这也并不会改变他们多少的想法。”
嬴胡亥揉了下额头:“朕就知道,药宫的宿老们每个月都会带着药宫的学生们参拜塑像,告诉他们所有人,是大秦皇帝让他们活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大秦皇帝的恩泽。
这样一次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朕在这些人心中,早就已经形成了一种类似于神明的光环效果。
他们在为朕去死的时候,都会觉得这件事情是无比神圣的。”
蒙蕙笑道:“难道,他们不应该这样认为吗?”
蒙蕙转过头,她的眸光发散出去:“这天底下,得了陛下恩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虽不说,人人都应该为陛下去死。
可是,朝堂上的文武官员,内廷中的侍卫宫妇寺人。
包括臣妾,也认为,我们就应该存有这样的念想才是。”
嬴胡亥很想说,你们这是个人崇拜,要不得地。
可是,这简直没法去说。
在他以前那个相对来说,文明先进的社会里边。
这种个人情感都没有办法消除,那就说明,无论是在什么时代下的人类社会,都需要英雄的存在。
对于大秦而言,嬴胡亥是君主,也是英雄。
他是臣民信仰之力的来源,也是臣民勇气的根基所在。
这样好吗?
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