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士及回长安,完全是无奈选择。
他和南阳公主感情深厚,又深厚皇恩,从没想过悖逆之举。
可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的选择,让他不忠不义,没了退路,他毕竟是宇文述的儿子。
等他遍寻南阳公主,儿子宇文禅师下落的时候,乱军已经杀进了行宫,他看着来家人死守后宫,对他这个宇文家人更是劈头就砍,根本不容他解释。
一路被宇文家将裹挟着,出了江都,可也完全陷入了两难境地。
到了他关陇重地,长安,动用家族力量打听,才知道南阳公主,和儿子宇文禅师已经失踪,连杨广都没有寻到。
他开始浑浑噩噩的守护散关,连宇文家的事也不管,心灰意冷,只想着这样了此残生。
这日他还在买醉,长安却来了一个文雅儒士,一把夺过他的酒瓶,“宇文述的亲子,便如此不堪吗!”
宇文士及睁开朦胧醉眼,渐渐看清来人,瞳孔渐渐缩紧,撂倒的气质一换,杀机隐隐四溢,“刘文静!”
没再理会酒瓶,咬牙恶狠狠开口。
“好一个歹毒的谋士,好一个阴险的书生,就是你刘文静,一心劝李渊造反,害的某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忠孝两难!”
拔出佩刀,“也好,为了家族,某家隐忍一时,但杀了李渊一条恶狗,那小人还不敢多说什么!”
刘文静一懵,大意了,来的不是时候。
匆忙躲到李君慕身边,“宇文使君,这这是何苦,须知道破镜难圆,覆水难收,陛下毕竟也封你为相国,对你如此器重,难道也不值得你尽忠吗!”
宇文士及眯着眼睛,盯着李君慕,“你敢拦我?”
李君慕满脸尴尬,他身知宇文士及的遭遇,也对他同情不已,这是一个翩翩君子,他却亲眼看着,他在散关里,一天天潦倒成一个破落的厮杀汉。
心中也暗骂刘文静,这时候跑来干嘛,还出口就恶言恶语。
但刘文静毕竟也是相国,他不能让一个相国死在他面前,只好以身挡着,匆促开口。
“使君,你我虽是从属,但实和兄弟差不多,你该明白,南阳公主一定未死,像她这样的人物,若有事故,一定天下皆知,谁也隐瞒不了,你何必拿刘相国出气!”
宇文士及见刀尖已经抵在他喉咙,他却纹丝不动,也只得放下佩刀,“罢了,这天下,能陪我一醉的,毕竟只有你了。”
刘文静见危局已解,缓缓站了出来,到底是个书生,面对这些关陇贵族,他总是提不起底气。
刚刚一幕,让他有些心悸,但任务在前,他还是不得不开口,“使君,刚刚是刘某冒犯了,但使君回归长安,陛下却是以国士待之,大唐的陛下,便不比江都的昏君吗!”
宇文士及杀气少了一半,又潦倒坐下,淡淡开口,“李渊,小人而,你,一条恶狗而已,大唐的相国,你是痴人吗,我宇文家,便是做了大唐的皇帝又如何!”
看看李君慕,“把他赶出去吧,我懒得见他,要不是为了宇文家,我宁愿寻一无人之处,结庐而居,终此残生。”
刘文静一肚子点子要说,全被顶了回去,看着就要被赶出去,匆忙开口,“宇文使君,你便不想知道南阳公主的下落吗!”
宇文士及愣了愣,没有理会刘文静,看看李君慕,“君慕,我们闲话最多,你最知我心意,将他赶走吧,他再多说一句,我怕会忍不住杀了他,让你难做。”
李君慕对宇文士及感同身受,也想通了,这刘文静来者不善,他是武将,最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文臣,缓缓开口。
“刘相国,你请回吧,知道下落又如何,国恨家仇,难道公主还能和使君重归于好吗,宇文使君形单影只,夜不能眠,日日黯然神伤,刘相国,你满腹韬略,就别打使君的主意了。”
一个叫相国,一个叫使君,立场已经摆明。
公事上,他保了相国性命,但私事上,宇文士及才配一声使君。
刘文静感受到这里深深的恶意,一肚子要说的说,也没处说去,第一句激将,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只好悻悻作罢,取出一张纸。
“这是长安情报得到的,南阳公主的下落,她已经在陇西出家为尼,还有你亲子宇文禅师,那是薛举的地盘,使君看着办吧!”
说着,又匆匆离去了,事到如今,他舌绽莲花也没用,只能看这宇文士及,对南阳公主的感情如何。
宇文士及愣了又愣,痴痴傻傻,拿起纸张,看着李君慕已经寻出大弓,匆忙拦下,“别,万一是真的,他是我的恩人!”
李君慕义愤填膺,“使君,你没看出来吗,我敬他是个相国,给他礼遇,可这狗贼,竟然不怀好意,当着我的面,欺骗使君,他是要利用你!”
宇文士及摇摇头,“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在你手上!”
缓缓拉开纸张,看到了一个地址,静轩庵,匆忙跟着地图上一比,兰州城西三十里。
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跟南阳公主的一幕幕呈现眼前,灞桥相遇,一起看来楷刀逼齐王,一起劝来楷低调行事,兴致相投,求着父亲,向陛下提亲。
成亲一年,育有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