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去了兵营,交代了苏定方两个皇孙的事情,又匆匆赶回麒麟阁。
见了裴蕴满头细汗,不由微微笑道,“爱卿何必如此,可是为了科举之事?”
裴蕴微微摇头,“陛下,科举事小,老臣一身荣辱而已,社稷事大,关乎大隋,陛下给老臣交个底,除了李秀宁,李建成以外,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底牌!”
杨广微微错愕,但随即就想通了,裴家和大隋,早已经彻底绑在了一起,裴寂回闻喜祭祖,想趁机替李渊拉拢裴家,却门都没进去。
这也是裴家的风骨,他们不会两头下注,但现在一旦各势力绑在一块,江都或可一战,但闻喜裴氏必被灭门。
“萧立业那蠢货没被你们发现吗?”杨广笑道。
他赶去军营,一是担心两个皇孙,二是心知萧立业肯定扛不住压力,毕竟是一个小辈,面对一群老臣。
裴蕴看着杨广的淡笑,心中略微有了希望,“是发现了,但是只说了李建成而已。”
“你啊,太心急!”杨广大笑起来。
“放心吧,江都无碍,除了他们李建成,李秀宁,还有李玄霸,李元吉,长孙无垢,都在我们手上,李渊封的亲王,除了一个领兵的李二意外,全都不在身边,懂了吧。”
裴蕴也是裴阀老谋,一点就通,只有一个太子,李渊可能被羞辱,南下灭了他裴家,但这么多牌,他就连江都一个手指头都不敢动了。
甚至他急于称帝就是因为手上没牌,先占个名分,坐了皇位也得想着防备老二。
裴蕴插上连去汗珠,也笑了起来。
“陛下见笑了,事关重大,一时乱了方寸……”
杨广哈哈大笑,“无妨,毕竟裴阀千百口人性命,这么多底牌,倒是可以看看怎么利用了,我现在是想给这个李建成扔给薛举还是扔到突厥去。”
裴蕴陷入了沉思,良久后才缓缓开口,“依老臣所见,还是别用,给这些牌都握在手里,用来牵制李渊,李渊则会尽心防备二子,这样才是我们江都发展的机会。”
“现在把李二调走,兵指洛阳,不可取吗?”杨广正色问道。
“万万不可,我江都最近风头太盛,否则就不会有各自立国的事了,陛下,大隋今日之祸,已经不是单靠兵戈能解,背后的吐蕃和突厥虎视眈眈,就在等着我们内斗。”
裴蕴也同样正色回答。
杨广也陷入了沉思,最近顺风顺水,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真要和一种反贼争斗起来,却是会让突厥和吐蕃做了渔翁。
毕竟现在大隋国力,远不如前,甚至连北周都不如。
“爱卿有何良策?”杨广再次问道。
“我洛阳以十万兵力,已经取了江淮一地,兵锋直达河北,这已是极限,任何地方有失,我们都要劳师远征,不能持久,一个疲兵之计,就会耗尽江都积累,当下还是要挑动关内内斗,同时巩固地盘,精修内政,伺机灭了萧铣,否则如芒在背。”
裴蕴几乎一字一句说道。
杨广再次思考起来,江都的外扩已到瓶颈,内政上漏洞百出。
大片土地荒芜,没有人口耕种,没有士卒把守,各郡县疏于管理,甚至连大城开封,都落在盗匪之手。
江都需要大量的人口充实起来,无论耕种还是戍守地方,也需要面临近在眼前的人才危机。
“当下的科举爱卿准备如何应付?”
这是一个尴尬的问题,正如虞世基所言,没有科举,江都名誉扫地,但是要用裴阀子弟充数,裴阀就等于把控了朝廷,闻喜裴氏可能会有灭族之祸。
“我闻喜裴氏可以参与科举,将来大隋中兴,陛下只需将我裴门子弟遣散各地,令他们无法联络,于社稷无忧,这也是我裴阀的自保之道,倘若大厦倾覆,那么万事皆休。”
裴蕴一身的坦然。
杨广认真看了看裴蕴,心中疑惑不已。
山东士族,一直是九品中正制的坚定支持者,他们对三省六部制,科举制,这类改革都有着极大的恶意。
否则那些山东士族也不会去支持王世充,而不理他这个正宗的大隋天子了。
“陛下不必多虑,时局如此,士子们看似择木而栖,实则斯文扫地,天下草莽,不懂规矩,必然不能长久,能维持正统的,除了大隋,只有李唐,我裴阀赌了大隋,正如关陇赌了李唐。”
裴蕴再次说道,此刻他已经不正是大隋的吏部尚书,还有一个身份,闻喜裴氏的家主。
杨广沉吟一番,笑着开口:“好,朕身边还缺一个记室参军,爱卿就推荐一位过来吧!”
“此事交给老臣,老臣告退!”裴蕴笑着离去了。
记室参军,看似和天子的亲卫差不多,地位却完全不同,一个是保护安全,一个是记录和执行机密,期满外放,都会平步青云,毕竟是天子调教。
把这样一个职位交给裴蕴,算是暂时对裴阀的一个保证。
看着裴蕴离开,杨广起身又去了养心殿,尽管杨丽华想要养心,但杨广心中的疑惑不解开,他就食不知味。
裴蕴却是没了选择,但闻喜裴氏却有,依着世家风骨,他们不会两边下注,但是却完全可以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