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卒双手捧着羽箭呈递上来。 秋丞看着,心中有不祥预感。 并未第一时间伸手去取。 反问道:“在何处发现此物?” 兵卒面有难色,但不敢违抗命令,如实道来:“方才从寨外射来一箭,正中旗帜。” 秋丞闻言自然是忿火中烧。 这支羽箭谁送来的,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几乎是一把夺过羽箭拆下白纸。 三两下展开,映入眼帘的是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赶来的正室夫人还未凑前看,便见秋丞身躯摇晃几下,竟几欲昏厥。又听他后槽牙磨得嘎吱响,磨出几个字:“欺人太甚!沈幼梨小儿欺人太甚!” “郎主!” 她上前搀扶关切。 余光一扫,不经意看清纸上的内容。 寥寥简单九个字—— 【秋文彦,洗干净你脖子!】 她煞白脸色:“何人如此无礼张狂?” 苗淑没看到内容,但从秋丞夫妻俩的反应也看得出,纸上内容不友好,多半是沈棠遣人“送”来的。淡声道:“应是沈幼梨吧。如此举措,不外乎是想报南玉县粮仓之仇。” 那夫人一听是沈棠,有些不相信,尖着嗓子叱骂道:“早年听闻此人素有仁名,本以为是哪个世家名流,未曾想是这样矜纠收缭、悖逆不轨之徒,真真欺人太甚!” 苗淑:“……” 她大概是看不懂这位远房姑母。 礼尚往来的道理她不懂吗? 转念一想—— 对方应该懂的,但更在意的是沈棠气人打脸手段。在她一贯观念看来,即便双方势力彻底撕破脸皮,在教养矜持的约束下,也该“客客气气”、“笑里藏刀”、“绵里藏针”,而非跟市井之徒一样豁出去撒泼。想通这一点,苗淑便没了细究的兴致,恢复漠然。 沈棠这话颇具冲击性。 秋丞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紧跟着便是一阵接一阵汹涌怒火。 因为昨晚的失利,因为沈棠的猖狂。 作为秋氏实际的掌权者,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这种被人居高临下蔑视、威胁、敲打的感觉了。沈棠这封不算檄文的檄文让他以往极力忽略的一切,如潮水一般涌来…… 对方还只是他眼中的黄口小儿。 这更让秋丞倍感羞辱。 “猖狂!” 他口中发出一声叱喝。 “传我命令,严密备战!” “沈幼梨敢来就让他走不了!” 因为沈棠这个贴脸输出的嘲讽操作,秋丞也无心追究昨晚的细节,他也不想听失败者的辩驳。失去两名经验丰富的武者有些心疼,但二人实力在他帐下不算有多高,并非不可替代。于是,他缓和脸色,让重伤的八等公乘不要多想,将伤势养好最重要…… 八等公乘羞惭无比地应下。 并且保证:“待下次与沈贼那伙人交手,末将一定要用他们的头颅血洗昨晚耻辱!” 失利会让士气低迷,但操作得当也能让兵卒同仇敌忾。这种时候,自然要好言安抚,安排阵亡将士身后抚恤。秋丞是个有手段的人,一番操作果然让帐下士气高涨。 “淑娘,你过来。” “唯。” 他可以不追究那八等公乘,但—— 啪! 营帐内仅他、正室夫人和苗淑。 正室夫人正愁不知如何安慰丈夫。 下一息便看到脸色阴沉的丈夫转身甩手,一个巴掌不偏不倚正中苗淑的右脸颊,将前者看呆,将后者打得站立不稳,倒在地上。随着红色掌痕浮现,嘴角一缕鲜血。 那一瞬,苗淑感觉世界都被静声。 待耳边重新出现声音,脸颊的火热和剧痛让她忘了思考为何物,脑袋空荡一片。 连何时被正室夫人扶起都不知道。 夫人面上看着心疼、焦急,又带着些畏惧,压低声音:“……郎主,你何至于此?虽然昨晚失利,但又不是淑娘一人之错?沈贼技高一筹,早早埋伏,人力如何算尽?” 他们是少年夫妻,彼此知根底,她见过秋丞很多窘迫境地,也不曾见他失控动手。 这次当真将她惊到了。 而秋丞只是冷冷瞪她一眼。 对苗淑道:“自己好好反省清楚。” 言罢,离开营帐。 留下妻妾二人。 正室夫人看着有些无措。 平日舌灿莲花的人,这会儿结结巴巴、期期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