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部署完毕后,林敬则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赶来的杨廷麟沉声道:「下令让贺珍和虎大威的骑兵速速赶到蓟镇,告诉他们军令下达之时,一定要第一时间启程,绝不能有任何拖延的情况!」
「是,殿下。」
随着林敬的一条条命令下达,整个蓟辽防线的明军都开始迅速行动起来,甚至连京城的明军也开始加强了戒备,空气中始终凝聚着紧张而肃杀的氛围。
不过好在有一点,或许是先前取得了几次大胜的缘故,如今明军在建虏面前也恢复了几分底气,他们或许野战还是不太行,可是守城上却不用特别担心了。
林敬深知这可能是明清和议之前的最后一战,这一战无论胜败,建虏恐怕都不会想着继续打下去,他们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支撑漫长的战争。
只是问题就在于,若是建虏能打得好,那么和议自然会偏向于建虏一方。反之,若是明军能够顶住建虏进攻的压力,则明廷在谈判桌前会占据更多的优势。
对于这一仗,林敬依然是很有信心,因为战场始终都在关内,明军也始终能够据守坚城,这就奠定了明军胜利的基础。反之若是在关外作战,那么明军自然远远不是对手了。
双方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围绕这一目标进行一次你死我活的拼杀。
卢龙,所谓的卢是指黑色,而龙则代指长城,即黑色的长城,属于是古之军事要地,也是著名的古战场。当年。魏武帝北征乌桓,大唐伐匈奴,征高句丽,五代时契丹南侵河北,都曾经在卢龙经过惨烈的搏杀。
《水经注》云:「濡水东南径卢龙塞,塞道自无终县东出度濡水,向林兰陉,即今喜睾口,东至青陉,即今冷口,卢龙之险,峻阪萦折,故有九峥之名。」
作为古往今来的军事战略要地,在明朝以来亦肩负着抵御北方蒙古的重任,因此多次进行过修缮,如今的卢龙要塞依山修筑,由三道城墙构成了一个「日」字形的防御体系,城墙高四丈,宽两丈,长八十步,上面都设置了密密麻麻的烽火台、垛口、墩堡、碉楼、城堡等防御设施,防备极为森严。
夜间,城墙上火把摇动,驻守在上面的明军们一个个都打足了精神,认认真真地盯着远方的建虏营垒,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尽管建虏还没有发动过进攻,可是任何人都明白,一旦他们发起进攻,那势必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就算一时间攻不下卢龙,可是对城墙上的守军肯定会造成一定的杀伤,到时候若是不注意,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城墙上传来了一阵喧哗,原来是一名身形健壮的明军中年将领在亲兵们的护卫下,正一步步登上了城头,他身上穿着明将惯穿的棉甲,头上顶着一只铁盔,腰间悬挂着一柄又长又直的刀,脸上的胡须如同乱草一般。
此人正是蓟镇副总兵张世显,他过去跟很多将领一般,都是出身于关宁军体系,后来被孙传庭看重,带到了关内进攻流寇,后来又被调到了蓟州,成了蓟州副总兵。
张世显在发现建虏来临后,他并没有多么慌张,毕竟卢龙塞有多么险峻他心里是有数的,依靠三千将士,加上卢龙要塞完整的防御体系,完全可以抵挡住建虏的进攻,并在这里取得一场坚守的胜利。
只是,张世显心中也有自己的几分担忧,毕竟他对卢龙要塞周边的局势有过一定的研究,倘若说建虏从一面进行围攻还不值得太过于担忧,可是一旦喀喇沁蒙古的军队从桃林攻进来,怕是会成为一个大的麻烦。
守城从来都不是紧闭城门然后就坐定不动,这样只会被围成一座真正的死城。
真正的守城战必须要考虑到反击的问题,只有给围城军一定的攻城压力,他们才不会放肆进攻,这对于守城是有莫大的好
处。
问题是,在主动出击这一方面,张世显目前是存在一定的问题,那就是他手底下的骑兵实在太少,只有仅仅一百骑,光靠步兵用来守城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主动出击自然不太现实,更不用说对付有可能会出现的蒙古骑兵。
就在张世显巡视的时候,从他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原来是一名穿着蓝袍的官员也来到了城头上,此人年纪相对于张世显还要苍老许多,下巴上的胡须稀疏无比,半黑不白,唯独眼神却如同一柄钢刀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此人来头也不小,乃蓟州分巡道副使陈以智,原本是天启五年乙丑科的进士,算得上科场的老资格前辈,只是此人性格刚直,多有得罪上官,因此官运也颇为坎坷,到了今天也才仅仅做了一个分巡道副使。
不过在张世显看来,这位性格古怪的分巡道副使大人却是一个难得的能吏,正是因为此人的协助,才让整个卢龙面临围城时丝毫不慌不乱,他甚至还组织了城中的青壮当了民夫,来为城头上运送守城器械。
「昨夜派出去的信使有消息了吗?」
陈以智来到张世显面前时也丝毫不客气,他连一声客套的招呼都没打,径自问起了目前的情况。
张世显已经习惯了陈以智的脾气,幸而他也是一个爽快的直性子人,因此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反而觉得十分自然,他直接回道:「目前还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