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城。
明军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吴”字,在这酷寒的天气里带着几分肃杀的味道。
城内,一队队穿着棉甲的大明兵卒正在巡视着城墙,他们的脸上红扑扑的,嘴唇呈现出一片乌紫。
很显然,他们身上的棉甲难以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给士兵们提供充足的温暖,还有不少的士卒正缩成一团,拥挤在关门洞里烤火取暖。
此时的宁远城已经紧闭大门,不少躲避兵祸的百姓们进不得关,只得在城下结成一片片低矮的草屋,不过依然有不少尸体倒伏在路上,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冻饿而亡,还有一些人则是被附近游猎的东虏八旗兵给打了草谷。
自从清廷宣布出征以后,多铎的大军便已经开始前进到了宁远附近,并进一步控制了锦州,还派遣了许多游骑在宁远附近侦察明军动向,顺便还会打一打草谷。
城下的百姓多了,自然是一片吵吵嚷嚷,那些来自辽东的百姓们虽然惧怕关内的明军,可是他们也更害怕东虏,不得不在此地寻得半分安全。
“今年的这个冬,怕是难过了。”
在此时的城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人,他们簇拥着当中的一名身着甲胄的汉子。
那汉子三十出头的年纪,生得一副巨耳隆准的模样,面白无须,长相英俊,特别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瞻视顾盼,尊严若神,看上去颇具威严,而此人正是宁远总兵吴三桂。
自从松锦大战之后,明廷在关外的局势陡然变得恶化起来,松山、锦州、塔山、杏山四城失陷,祖大寿举城投降,使得‘九塞之精锐,中国之粮刍,尽付一掷,竟莫能续御,而庙社以墟矣’,而其中反而剩下吴三桂的结果最好。cascoo.net
原因便是吴三桂手中的宁远城依然还在,而且成为了明廷在辽东的唯一城池。
有宁远城在,清廷就不敢贸然进攻山海关,而有了宁远城在,清廷也不得不将一支大军布置在宁远附近。
吴三桂瞥了一眼城下的百姓,终究是转过了头,朝着城下走去。
回到了宁远府衙之后,一名身着黑色鸳鸯战袄的汉子急匆匆走了过来,他递给了吴三桂一封信,沉声道:“大人,这是舅父老爷送来的信!”
“舅父?祖大寿?”
吴三桂眼神一凝,他没有着急去拆开那封信件,而是直接进入了书房,才望着那汉子沉声道:“吴征,你先退下。”
“......是...…”
汉子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带着些许复杂意味,他随即便退出了书房,关上了门。
吴三桂没有着急拆开书信,而是望着书信沉吟了一番,过了良久之后他才选择用一柄银色小刀,小心翼翼地挑开信封上的火漆,将里面的信翻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而里面似乎还有一封诏书。
过了片刻之后,吴三桂将信和诏书都看完了,神情却显得更加复杂。
“好大的手笔,竟然敢许诺封我为王?”
“只可惜,眼下我吴三桂看似站在关键的位置上,可是终究还差了几分火候.....且等等吧......”
说完之后,他从书桌下面拉出了一个火盆,随后便将密信和诏书扔了进去,用火折子点燃了,里面很快就飘荡着黑烟。
望着已经化为灰烬的密信,吴三桂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有些动心,只是他的顾虑太多,担忧的地方也太多,因此反而不能像祖大寿那般直接了断地选择投降,或许只有等到局势更加明朗的时候,他才会做出自己的决定。
“父亲,您在京城,恐怕也看不到这一天吧。”
当时间逐渐迈入十一月的时候,天下人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这一场大战身上,可是人人的思绪却不尽相同,不过对于此时墙子岭上的明军而言,他们却迎来了极为惨烈的血腥一战。
墙子岭,震耳欲鸣的轰隆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大量的营帐整整齐齐地矗立在墙子岭关城前方五里,而在营帐的中央则簇拥着一面巨大的营帐,上面还飘
ωωw.cascoo.net扬着大清和八旗的旗帜。
阿巴泰正用手抓着一只羊腿大快朵颐,他的嘴上沾满了油脂,尽管外面已经喊杀声震天,可是他依然不慌不忙地吃着,眼神中透着几分平静。
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位多罗饶余贝勒心里到底在想一些什么,即便是这么好的一次机会,他似乎依然没有多少亢奋,反而比平日里更加平静许多。
当然,那些不明白的人里面,并不包括一位汉人,他的名字叫做何孟祥。
此时的何孟祥同样坐在阿巴泰的身边,饶有趣味地用刀子切着羊肉,吃得极为美味,似乎毫不在意羊肉的腥臊味道。
“哼哼,何先生,本贝勒一直很奇怪,不要说你们汉人吃不惯这种羊肉,就算现在的许多八旗子弟,也不乐意吃这些粗劣的食物,可是你却倒好,吃得倒比本贝勒还香。”
阿巴泰嘿嘿一笑,他放下了手中的羊腿。
何孟祥丝毫不在意地继续切着羊肉,沉声道:“那是贝勒爷不知道饿着的滋味,一个人如果几天时间完全不吃东西,即便面前放上一个活人,他也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