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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只是笑,“你这就不晓得了。”
她顿了顿,格外打量了上元一眼,才漫不经心地指点,“水要搅浑了,戏才好看,私底下很多事,也才能办得顺畅……”
上元若有所悟。
一下就想到了近日里频繁告假的立夏。
她心下一冷。
这些年在七娘子身边服侍,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多多少少,也都有个模糊的感悟。
四姨娘、二太太……碍着七娘子的敌人,一个接一个,不是销声匿迹,就是被压得死都翻不了身……
要不是在七娘子身边服侍了这些年,谁会相信眼前这个娇娇怯怯,三不五时还犯一场小病的小姑娘,私底下竟有这样的能耐?
凡是能人,心里想的肯定和自己这样的庸人不一样,自己看着是兵荒马乱的危局,未必不是七娘子出手的良机……自从立夏跟着七娘子进了西偏院,周家就眼见着富贵了起来,前几年还在苏州城外置办了一块小小的田土……
“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能有多少见识?真是让姑娘笑话了!”她顿时调整了神色,作出了一脸的心悦诚服。“奴婢呀,就知道照着姑娘的吩咐办事就够了!”
七娘子格外看了上元一眼,才点点头,“有空跟着你立夏姐姐多说说话,学学她的言谈举止……日后用你的时候,多着呢。”
上元顿时一喜,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稳稳重重收拾了碗盘,转身出屋,回到下处,才蒙着被子笑了一炷香有多。
梁妈妈、王妈妈却并没有进小花园找四姨娘重新出山。
七娘子的推托,两个老人精谁都听出来了,却也谁都不敢议论,回了大太太那里,只说是七娘子也为了婚事犯愁,没有心思管家里的琐事。
大太太听得感同身受,恨恨地拍了拍床头,“小七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晓得不嫁封家!不管是太子嫔也好,桂家也罢,哪一个会比封家差了?存身不正乍然富贵……杨家敢结这门亲戚,连初娘子都要被笑死了!”
一头说一头又嗽喘起来,两个妈妈你看我我看你,一拥而上献起了殷勤,“这才好,可千万别动气……”
好容易把大太太劝得稍稍气平,却是王妈妈先等不得,被人叫出屋子分派琐事,梁妈妈这才找到机会,低声问大太太,“七娘子毕竟是女儿家,看她的样子,虽然也不情愿嫁进封家,但倒未必敢和老爷叫板……您看着,这事该怎么安顿,才好下台?”
大太太只要一想到封锦当年的那几句话,就有一股无名火烧上来,又拍了拍雕了玉堂富贵的黑檀木床板,才沉下心来,费起了思量,“这事难就难在老爷俨然已是下定决心,要借这门亲事把封锦笼络到我们杨家这头。封锦只要不是傻的,当然知道怎么答复,只是老爷到底还有几分廉耻……”
梁妈妈已经明白了大太太的意思。
以封探花的性格,当年还是小小一个解元,就敢和杨家决裂,这份胆色、这份心胸,都叫人打从心底害怕起来。
从种种渠道收集到的消息,又侧面证明了这位在太子跟前乃是一等一的红人……杨家和太子的关系正是不远不近的微妙期,别的不说,封锦在选秀一事上让杨家吃个闷亏,那是轻而易举。
大老爷要把七娘子嫁给封锦,那是弃卒保车,要把六娘子保进东宫身边,不能不说是一步果敢的好棋。只要封锦不想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头,杨家开口提亲,他是一定会答应的。七娘子又是他血缘上的表妹,更兼多年来对封家总是有些接济……这门亲事一拍三响:一,为六娘子入选东宫铺平了道路,二,为杨家在东宫身边结一强援,三,又把九哥的身份往上抬了一抬。细细寻思过来,还有无穷无尽的好处在后头等着……也难怪大老爷才知道消息就下了决心,迫不及待就进内院和大太太商量了。
可梁妈妈又怎么不知道大太太的性子?眼前这位主儿,就算封锦从来都低声下气,以妾室亲戚自居,都未必能讨到她的好,更别说这个新晋红人,当年还当着李家、诸家的面,肆意地羞辱了大太太一番,大太太会点头让这门亲事结成,天都要裂了!
再说,大太太的顾忌也不是没有道理,二房再怎么不是寻常妾室,那身份也是个妾,当年李家翠姨娘的外甥想求三娘子为妻,大太太都大皱其眉,说“与妾室亲戚结姻,在京中徒然惹人笑话,老爷就是不为我想,也要为九哥将来想一想”。封锦不但是妾室亲戚,眼前的富贵更是来路不正,拉拢他、利用他是一回事,与封家结亲是另一回事,不想在士林中沦为笑柄,这门亲事是决不能结成的!
更何况七娘子本人也未必嫁进封家,和这么个不尴不尬的探花白头偕老……也所以,自己才会应了王妈妈的提议上门请七娘子出头反对这门亲事,让老爷和太太的关系稍微缓和一些。
不想七娘子却是年岁越大,越滑不留手,连请出四姨娘这么不靠谱的主意都出来了,都不肯说一句肯嫁还是不肯嫁……
夫妻之间的情分,本来就淡薄了些,再要这样折腾下去……梁妈妈不禁有了几分忧心。
“可您这装着病,始终也不是办法,偏巧五娘子在这当口还真病了!”她的这口气就叹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