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郑重传达的。
“那我等半下午再过来。”她笑着拉了玉版的手,“前儿听白露姐姐说,你爹病了,这阵子可大好了?”
两个人就你来我往地寒暄了一番,玉版亲自伴着七娘子往外走。
没走几步,屋内就有了动静。
帘子一掀,许凤佳大步迈出了屋门,九哥跟着急急地追了出来,“表哥慢走一步——”
几个人面对面,都一下怔住了。
许凤佳神色阴霾,双眼若电似的,在七娘子脸上只是一瞥,就重重地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出了院子。
玉版大为尴尬,“这个表少爷,怎么这样不……”
看了看七娘子,颇有为她抱屈的意思。
九哥却喝住了玉版,“这是贵客——你少说几句会哑巴?”
脸上也难得地多了几分严厉。
七娘子也顾不得安抚玉版,忙和九哥一道进了及第居。
及第居说是两层,其实内部已经上下打通,只有西翼一层小小的仙楼,楼上楼下,都摆满了黄杨木书架,书架上挤挤挨挨层层累累,都是各色各样的书本,九哥日常起居,却是在挑高二层的东里间内。
既然是七娘子来说话,自然是往东里间让,七娘子却偏偏没有进去,只是在西里间的大立柜书架前若有所思地抽了一本书来看。
待到玉版并棉连上过了茶退出了主屋,才问九哥,“怎么把表哥闹得那样不高兴?”
九哥抱着手靠在书架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七娘子。
半大的少年郎,虽然还有未知世事的生涩,但心机已是隐而不发,很有了几分深沉。
“表哥的心事,七姐难道不明白?”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一边说,一边带着七娘子往东里间走。
“你要死啊?”七娘子难免四顾,生怕这话被人听去了,又是一场故事。“说话也不晓得委婉些。”
九哥听出破绽,不禁就是一笑。
却也没有揪着空子穷追猛打,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七姐的玉雨轩风雨不透,我的及第居里,也都是能让人放心的丫鬟。在我这里说话,是尽可以放心的。”
这孩子从小就有些,连七娘子都不甚了了,当年轻红阁前的一幕,背后隐然就有几个身影,连七娘子都摸不透她们的身份。
这一点,倒是很像大老爷。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东里间,九哥把书案前的椅子给七娘子坐了,自己倚在书桌上,低头沉思许久,才慢慢笑,“表哥这一向什么事都不顺,公务又忙,这一遭找我,是吐苦水来的。”
“他要追捕的那个人还没有消息?”七娘子不禁关心地盯着问了一句。
旋又明白过来:若是捉住了这人,只怕早就鸣金收兵,把亲兵遣回胥口了,又何必在垂阳斋居住。
看来许凤佳是公务也忙,私务……也不省心,这几个月里外交煎,日子的确是过得不大舒心了。
“嗯,还没有消息。”九哥脸上也多了一层阴霾,“据说这是鲁王身边最信重的家臣,这几年在江南的几桩风雨,都是他闹腾出来的。东宫忌讳此人已久,这一次会把表哥派到江南来,还是为了拔除掉这根肉中刺,只可惜此人身手高超行踪诡秘,居然在杭州还是被他逃了。”
他就若有若无地,探询地望向了七娘子,“表哥现下就是以身作饵,我很担心他反而玩火自焚呢。”
拿自己做饵来钓鱼,还是钓一头手里人命累累的大鱼,许凤佳也实在是太行险了些。
七娘子难掩关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表哥要是出一点事,我们杨家也难辞其咎……父亲和你都该劝说着表哥……”
望着九哥眼里越来越重的笑意,她的声音也渐渐地小了下去,终于消融在一片寂静中。
屋内一时就静了下下来。
九哥细细地审视着七娘子的容颜,半天才不禁笑叹。
“你分明就喜欢表哥……七姐,你说实话,你为什么不愿意嫁进许家?”
七娘子咬了咬唇,难得地露出了无奈,“善久,又来了,当时在玉雨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不信。”九哥轻轻截断了她的话,“这辈子我最想要你开心如意……还有什么样的夫婿,能比得上表哥?年少有为、出身富贵,最难得对你一片深情,将来过门,纵使前两年难了些,只要夫妻同心,又怕什么?”
少年郎就是这样,好似只要喜欢两个字,就抵得过之后十数年的辛苦与挣扎。
只是九哥语意挚诚,七娘子也听得出来,他的确是以许凤佳为难得的良配,真心希望自己能嫁进许家,享尽平国公府的荣华富贵。
不禁又想到了当年九哥在病床上的几句话。
毕竟是富贵乡里长大的孩子,提到出人头地、扬眉吐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嫁入高门……也怪不得九哥。
越融入这个时代,七娘子反而觉得自己越孤独,五娘子是这样,许凤佳是这样,连九哥都是这样,越发显得她的顾虑一片伧俗。
“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吩咐你,表哥再和你提亲事的事,你务必要好好劝阻,转达我的意思。”她迎视着九哥,语调坚定,“我相信以表哥的傲气,不会做牛不吃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