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玻璃窗,铁锈色的云彩底下那一抹昏黄的亮,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卯正一刻了……白露该起身了吧?
果然,没有多久,轻巧的脚步声,就传进了屋里。
看着七娘子已经半坐了起来,白露并没有特别讶异。
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七娘子早起梳理一下思绪,也很正常。
她就上前捧了银盆,服侍七娘子洗漱。
立夏也进了屋子,提了小小的黄铜水壶,为桌上的兽面纹小茶壶添水。
“九哥醒来了没有。”七娘子低声问。
白露神色不变。
“今早开了院门,奴婢就去问过了,九哥半夜就醒了,吃了些东西,又睡了回去。早上已经进了堂屋,听说还与表少爷说了几句话。”
醒了就好。
七娘子松了一口气。
“说话还有条理吧?”
虽然在现代,已经很少见到小孩被吓走魂儿了的事,但古代人见识少,又信着神神怪怪的东西,九哥要是胆子小一些,也不是没有吓迷糊的可能。
“神智很清醒,就是没什么精神。”
七娘子就彻底松弛了下来。
贪睡,可能是那几服安神药的功效。只要人没有大碍,接下来就好办了。
“让上元到正院外头打听着,二姐、五姐谁进了堂屋,我们再进去。”她吩咐立夏。
立夏沉着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白露就和七娘子说起了昨晚的事。
“……好端端在屋里做着针线,就听到外头吵闹起来,浣纱坞里的婆子都直闯进屋里来了,说是您的脸被划伤了。”她眉宇间带着隐隐约约的阴霾,“我们都吓得没了主意,还是立夏有分寸,让我去浣纱坞服侍您,她在西偏院守着等消息。”
立夏的沉稳,的确是值得赞赏。
七娘子不动声色。“倒是没在浣纱坞见到你!”
“才出了院子,迎面就撞上了太太。”白露现出了不平之色,“太太让我传话给各房,免了请安……又让她们无事不要出来,就这一下,耽搁了好久。”
如果真是七娘子出事,白露身为她身边的大丫环,应当尽快到浣纱坞守在主人身边才对。
如果是五娘子、二娘子出了这样的事,大太太只会催着随身丫鬟快些到浣纱坞去。
在紧急情况下,最能看得出一个人的心思。
大太太平时对七娘子再和蔼,昨晚的一句吩咐,也已经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在心底,她恐怕还没有把七娘子当回事。
七娘子就微微笑了。
“这事别往心里去。”她反过来安慰白露,“母亲也是着急,你是堂屋出来的人,还不知道母亲的性子么?”
大太太的确不是临危不乱的性子。
白露也没有多说什么。
身为西偏院的丫鬟,当然要和主子想到一块去,为大太太的轻忽感到不快,是她的本分。
但现在连七娘子都没有动气,她也不必愤愤不平。
吃过早饭,没过多久,上元就回来报信,“二娘子进了堂屋。”
七娘子连忙收拾衣裙,带着白露出了屋子。
以她现在的尴尬处境,一大早贸贸然进堂屋去探望九哥,难免撞上许夫人,只会招惹尴尬。
但迟迟不去,也不是个办法……只好等二娘子打了头炮,她再跟着进去,就不那么显眼了。
大太太在东稍间窗边和二娘子说话。
七娘子只是在东次间停留片刻,就进了东稍间。
“还当你今早不来了!”大太太笑着说,神色看不出什么不快。
大家彼此见过礼,七娘子就在二娘子下首坐下,关切地问,“听说九哥昨晚醒过了?”
白露几次过来探消息,是瞒不了人的,大太太就算现在还不知道,也很快就能知道了。
七娘子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九哥是她一生前程所系,当然要关心一些,故作冷漠,反而惹人疑窦。
大太太的面色和悦了些,“就是醒来用了官房,再吃了些点心,就又睡过去了。”
“恐怕是药力发作。”七娘子唇边也露出了丝丝笑意。“没有大碍就好。”
大太太望着七娘子。
一时真是有千言万语,却又问不出口。
二娘子看了看七娘子,又看了看大太太,便蹙起了眉头。
正要开口,梁妈妈忽然疾步进了东稍间。
“孙家姑爷昨日晚间已经进城!方才遣了人来报信,恐怕过一会就要到外院来拜访了!”梁妈妈满面的笑。
大太太先是一惊,旋即便是一喜。
“好,好!”她站起身,有些慌乱地拍了拍裙摆,“还是换一身衣裳吧,这还是第一次与姑爷相见!”
二娘子红了脸,顿时就起身出了屋子。
七娘子也就乘势起身,悄悄地退出了东稍间。
就见到五娘子和二娘子在九哥床前轻声说话。
五娘子脸上的掌印是消了,但眼底两块黑青,却是怎么都掩不住。
神色也多了几分憔悴。
“五姐。”七娘子行礼。
五娘子扫了七娘子一眼,淡淡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