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伯送给老周的甲鱼是用来烧汤下酒的,没想到咬了祁遇一口。
祁遇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问陈二伯,“还能吃么?”
甲鱼的头被陈二伯一剪刀剪了下来,身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早没了生气,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能!咋不能?”陈二伯捡起甲鱼身子,顺手塞给祁遇,“拿着,你们先回去,我马上就到!”
祁遇拿着甲鱼恶狠狠的走在前面,全然不顾脚趾传来的疼痛。周棠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追上他。
“走这么快干嘛?”
“回家炖甲鱼汤!”
周棠也不知道祁遇是跟谁学的,反正她再见到那只甲鱼时,它已经被他开膛破腹收拾干净了。
祁遇在厨房里翻腾出来一个大概已经八百年都没用过的小汤锅,洗刷干净后把甲鱼放了进去。动作干净利落,就是表情有点凶狠。
周棠倚着门,觉得这家伙真是太倒霉了。先被房东赶出来,没工作,想发回善心,还让甲鱼恩将仇报咬了一口。
“你要不要去处理一下伤口?”她看了一眼祁遇的脚,提醒道。
专心烧菜的祁遇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脚趾头,又盯着锅里的甲鱼,恶狠狠道:“不用!”
你咬我一口,我吃你肉。这也算扯平了。
陈二伯提着一瓶白酒和两个凉菜进了院子。老周还没回来,周棠请他先坐,自己到果园里喊老周回来吃饭。
等她再回来时,发现厨房里多了个人。陈雪。
小丫头摘了鼻环,卸了夸张的妆,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挺清秀的。
“周棠姐不介意我来蹭饭吧?”她笑着往祁遇旁边靠了靠。
周棠耸耸肩,“怎么会?欢迎!”
几个人落了坐。祁遇为了配上这锅甲鱼汤,特意又炒了几个时令蔬菜。周棠扫了一眼,清炒南瓜头,白灼菜心,清蒸扁鱼,油焖大虾,凉拌苦瓜,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祁遇搬了把椅子,很自然的坐到周棠旁边。他的脚趾头已经包扎好了,是个带着蝴蝶结图案的创口贴。
周棠不动声色,心里猜到可能是陈雪的杰作。果然,小姑娘笑盈盈的跟着祁遇坐下,目光却落在周棠脸上,脸上的表情人畜无害,“周棠姐,你怎么不帮祁遇哥包扎一下啊,甲鱼咬了多疼啊!”
“她手受伤了,不方便!”祁遇像往常一样给周棠夹菜,心思全在菜上。
本来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周棠的胳膊已经好多了,但是陈雪明显带着茶味的话刺激到了她。她一下子又不能自理了,不仅要祁遇夹菜,还要祁遇喂饭,吃鱼要祁遇挑刺,吃虾要祁遇剥壳。
祁遇嘴上不说,心里像有一百包跳跳糖在跳,美得快要冒出鼻涕泡来了。
“哇,祁遇哥你太厉害了吧,这菜都是你烧的么?”
周棠不易察觉的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是绿茶惯用伎俩。她斜了眼正在专心剥壳的祁遇,脚在桌子下踢了踢他。
祁遇这才反应过来,“哦,这有什么?”
“很厉害呢!”小姑娘歪着头看着他,“你女朋友也太幸运了吧!”
“嗯,”祁遇看了眼周棠,“她的确很幸运。来,张嘴!”
周棠乖乖张开嘴,接住他送到嘴边的虾仁,两人相视一笑。
看得出来,陈雪有些不太高兴。周棠突然孩子气的想继续刺激她,于是开启了另一个模式,撒娇。
其实周棠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撒过娇,但是她对撒娇这件事似乎无师自通。她晃了几下脑袋,眼巴巴的看着祁遇,一言不发。
“嗯?”祁遇投过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她想干嘛?
“头顶有点痒。”她继续盯着他,表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可爱。
祁遇的心咚咚乱跳,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问她,“真的可以么?”
她不说话,又晃了几下脑袋。
她这是在撒娇么?!祁遇彻底投降了,试探着伸出手,又慌忙缩回来,因为刚才剥了虾,现在手指上沾了油。忙不迭的擦干净手,他轻轻的把手指探进她的头发里。
祁遇的指尖传来周棠发丝的柔顺和头皮的温热,像一针强心剂,让他的心跳和血压都控制不住的高起来。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一样,他觉得耳朵嗡嗡的,脑袋懵懵的,脸颊烫烫的,身体飘飘的。
“这里么?”他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指尖小心翼翼的在她头发里拨动了几下。
周棠没说话,如她所料,陈雪的脸已经拉得跟村口的驴脸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