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规流程,喝完酒后,去哪个楼里包上几个姐儿,听听小曲,打打马吊,牌桌上联络联络情谊,最后再舒爽一番,这才是个完美的一夜。
只是季铎今夜这一出,哪个人还有这般的心思,这就只能直接散了。
代王府。
用完了膳,朱祁镇没有过多停留,借口着要歇息便是打道回府。
回到殿内,海别已经换下了那副扎眼的蒙古服饰,换上了一条素雅长裙,少了几分贵气,多了几分柔顺。
海别正在桌前专心致志摆弄着代王府送来的首饰,见朱祁镇回来,起身行礼:“见过陛下。”
接着便自然上前脱下了朱祁镇的外衣。
“怎么样?这些首饰入的了眼?”
朱祁镇明知故问地打趣问道。
这是他临走时吩咐下去的,代王府虽是不知道其身份,但是能跟在皇帝身边的,也决然不是一个藩王可以怠慢的。
只是打眼一瞧,就能瞧见这货色品相都是上乘。
海别红着小脸,点点头。
这对于草原的海别来说,可是从未见过的珍奇异宝。
“既然能入的上眼,这些,全都是你的了。”
朱祁镇显得尤为大方。
海别眼里闪过一丝雀跃,不过还是摇摇头:“这太贵重了,再说都是给你的,我不能要。”
她还是分的清这到底是给谁的。
“给我的?”
朱祁镇乐了,“代王府是朕的,大同是朕的,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哪来的给朕一说。
还有,你刚刚说什么贵重?
这还贵重?
也算他代王府有点眼色,没敢拿什么三瓜两枣糊弄朕,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就这朕还嫌少。”
朱祁镇有些愤愤。
能从这些个貔貅身上薅羊毛,不薅才是见鬼了。
王叔?长辈?
这算个屁,朕的叔叔伯伯可是一堆,你代王又算是哪根葱?
再说了,杀自家人,那可是我们老朱家的传统,有哪一个手软过?
除了我爷爷他在位太短,哪一个手里没粘过自家人的血?
我家老祖,侄子,外甥,女婿,该杀的杀,该软禁的软禁,毫不含糊。
我太爷爷,从北平干到南京,一路上杀的人还少了?
我爹那也不用说了,我那汉王二爷爷是怎么死的,怕是天下独一份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既然给了你,你就收下,连你这个人都是朕的,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朱祁镇时时不忘嘴上占占便宜。
“说正事”,朱祁镇也不再逗她,“朕要在大同还有事要做,得留上几日。
这些日子,你就先留在这,也别出去抛头露面,吃穿用度什么的,朕会交待下去。
等事情办完了,和朕一块回京去。”
海别眼神黯淡下去,垂下眸子。
“陛下”,海别突然开口,“有件事,海别可不可以问一问陛下。”
“你先说,至于怎么回答,那是朕的事。”
朱祁镇眯着眼,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海别咬了咬嘴唇,狠心问出:“陛下,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打算帮助我阿布成为草原上的霸主。”
朱祁镇顿了顿,“能告诉朕,你为什么会这般想?”
海别给出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陛下连自己的王府都在防范,又怎么可能会让我阿布成为下一个也先,威胁大明北边。”
朱祁镇显得很惊讶,这个小丫头居然能看的如此通透。
海别看着朱祁镇的脸色就已经明白了大概,接下来的声音有些低迷:“我不明白,连我都能看出来的道理,为什么阿布会……”
“因为你阿布,有野心啊。”
朱祁镇起身,将手搁在海别的小脑袋上。
“伯颜打的主意,朕是再清楚不过,想来你也猜出了,只是……”
朱祁镇话音一转:“朕,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千百来的规矩来办呢?”
海别心中大震。
第二日,在看见朱祁镇的第一眼,季铎就立马跪下请罪:“臣,大同指挥使季铎,向陛下请罪。”
接着,季铎将来龙去脉交待的一清二楚,半点都不敢隐瞒。
讲完以后,季铎以头触地,等候着发落。
朱祁镇脸色难看的厉害。
季铎此举,相当于将自己的命门拱手送给了朱祁钰。
“你倒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很啊。”
朱祁镇冷笑飘下一句话。
季铎哪怕是早有预料,可还是几乎肝胆俱裂:“臣,臣……”
对朝廷忠心耿耿?
恐怕陛下说的是对郕王忠心耿耿吧。
光是这句话,就足够皇帝要了他的小命。
朱祁镇压住了心里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以后,朱祁镇对季铎的选择并不意外,甚至还有些理解。
一个身在敌营的皇帝,一个传出将要登基的监国藩王。
两者之间该如何选,季铎只是选择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的答案。
再加上他并不知情,要他和张辅,邝埜一起冒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