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极!”白泽随手挽了个剑花,很满意这浩然一剑,气贯长虹。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白泽正奇怪是谁深夜拜访,随从军士已经打开了大门。
白泽定睛一看,确实愕然。
来人竟是余幼薇。
“深夜拜访,公子仍醉心练剑,难怪修为一日千里。”余幼薇说,“方才那一道冲天而起的剑气,着实令幼微赞叹。”
“余姑娘请进。”白泽将青霜入鞘,心里却奇怪这让人捉摸不透的少女深夜前来,有何目的。
“不了。”余幼薇说,“我是来辞行的。明日一早,我就要离开渭城,去往河阳了。公子可愿意随我一起?”
“明日就走?”白泽一愣。
渭城告破,大军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离开,因为需要善后的事情太多了。况且慕辰受伤,他现在离开,多有不合适的地方。
于是犹豫不定。
“看来公子是想留下了。”余幼薇的神色说不出是哀伤还是惋惜,轻轻叹息,“既然如此,明日一别,不知能否再见。公子可愿意陪幼微四处走走?”
“好。”白泽当下嘱托军士不必等他,并余幼薇出门而去。
城中空气堪称污浊。
冬日冷风劲吹,好在两人都是修行之人,并不因此感到寒冷彻骨。
“刚才你说明日一别,不知能否再见。”白泽问她,“可是你回河阳之后,要离开这里了?”
白泽还记得那日清河之上,余幼薇提及故里是在宋国。
“嗯。”二八少女颔首,“家父来信,近日我就准备折返宋国了。公子……”
“这样吧。”白泽忽然说,停下脚步,看着余幼薇,“你不必叫我公子,叫我白泽。我也不叫你姑娘,叫你幼微如何?”
余幼薇微微一愣,点头,笑着说:“好啊。”
“那你刚才想问我什么?”白泽说。
“我想问,白泽,你去过宋国吗?”余幼薇说。
“宋国吗,倒是没有去过。”白泽说,“从我记事起,我就跟我师傅在北境游历。去过齐国,也去过大周,但在燕国待的时间是最多的。”
“这样啊,那倒是遗憾。”余幼薇说,“宋国在北境最南边,濒临南海,与中州隔海相望。北境七大国我倒是都有走过,可仍觉得宋国是景色最好的地方。”
“那里烟柳画桥,是北境琴棋书画四道宗师的温床。”余幼薇说,“如果说北境的画风是凌厉粗犷的,那么宋国就是这凌厉粗犷中的独特温柔。”
“听你这样说,有时间我倒是一定要去宋国看看了。”白泽笑道,“我之前有学过一本剑谱,《大河剑意》。据说是宋国世家的家传绝学。”
“《大河剑意》?”余幼薇想了想,“莫不是儒剑宋之问的家传绝学?听说宋之问的祖父曾追随过剑仙李牧之一段时间,后来归来故里,见澜沧江江水滚滚,有感而发,观河悟剑,创出剑道绝学《大河剑意》。”
“原来你也知道。”白泽笑道。
“儒剑宋之问可算是宋国家喻户晓的人物,十九岁那年一脚入至尊,成为百年来宋国最年轻的至尊修士。”余幼薇说,“若是我连他都不知道,岂非孤陋寡闻?”
“十九岁入至尊?那当真是个人物。”白泽感叹。
“不过和你相比,他可就差的远了。”余幼薇打趣道。
毕竟是打破当世剑仙李牧之创下十三岁入知微逆天记录的鬼才,十二岁的知微,堪称九州五百年来第一人。
这五百年,九州剑道的天花板,是被老剑仙孔周和剑仙李牧之支配的五百年。
可如今看来,属于李牧之的剑仙时代,即将落下帷幕。
九州将再入群雄逐鹿,天才并争的盛世——也是无数人将死在证道之路上的乱世。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人道成,何止千万人流血?
这一夜,白泽彻夜未归。
待第二天他折返渭城居所时,凄厉的鼓声突然震动全城。
白泽冲出庭院。
外城飞马来报,直奔赵盾府邸而去,“报!——城外三十里,大军来袭!”
河阳攻打渭城,没有援军。
那么奔来的军队,只可能是敌袭。
白泽深吸一口气,纵马出内城,直奔外城而去。等他奔上城楼,乌压压的黑色洪流,已经来到城外二十里的地方。
冲天的魔气。
怀中青蛇躁动不安。
黑潮大军帅旗破旧不堪,可白泽目力惊人,依然清楚地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字。
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字。
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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