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望舒悬于高空,瞳眸近乎涣散,爬满了根根分明的血丝,赤红到了可怕的程度。
燃火的长枪,刺穿他的颅腔。
刺目粘稠的鲜血,沿着眉心流下,画出了妖冶凄美的颜彩。
他震惊地望着猎猎风中的红色身影,一如当年征战帝域无人能敌,放眼鬼森谁敢不服!
他忽而咧开嘴笑了。
从眉心到眼睫流淌而下的血液,没入了他的唇边。
“主子,你真美啊。”
蓝望舒痴痴得笑,像一个逆境的疯子:“能死在主子的手中,是望舒的荣幸。”
楚月冷淡地望着他,如同望着街边的犬彘。
一条生命的消失,她的眸底却是波澜不兴,毫无涟漪。
“安心死吧,中州境内,无人敢为你收尸。”
楚月将长枪从其眉心拔出。
鲜血飞溅长空,犹如泼墨洒在了黄沙大雾。
“嘭”的一声。
蓝望舒和他的枪倒在了地上,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未收,嘴里一边流血一边发出虚弱的声音:“主……主子……还没结束……”
随即,一双软靴稳稳落下。
楚月攥紧了长枪,眸色冷戾地扫过蓝望舒和这片血腥混乱的战场。
西城区的战士们士气大作,喊打喊杀,誓要把适才所受到的委屈给还回去。
破土而出的陈苍穹,一记鞭腿锋刃闪烁着寒光,夹杂着无穷的爆发力,宛若巨山般砸向了陈若寒。
陈若寒化身为狼,以肉搏的状态挡下这一攻击。
面对陈苍穹彻底爆发的狼骨锋刃,陈若寒压根就不是对手。
“砰!”
陈若寒化作人形,狼狈地摔倒在地,腰腹处血红的伤口往外汩汩地流出血液。
陈苍穹面无表情一瘸一拐地走向了他。
“娘亲,不要——”
陈若寒泪流不止,像是初生的婴儿哭出了声,满眼的纯真与无邪,仿若不知这人间险恶不食烟火般。
陈苍穹看着他这般模样红了双眼,隐忍着万分的沉痛。
当年怀孕之时,她用过无数种办法,摔跤、服药都无法抹杀掉生命力顽强的腹中胎儿。
她想着等生下孩子,就亲手了结。
然而,当她望见两个从她身体掉出的骨肉,由她孕育而诞生的生命,睁着无辜的眼睛看她,对她笑,对她张开双手的时候,她在想,或许,她的职责不是杀了他们,而是把他们教育好,打破坏种的规律,让他们都成为这世上的人杰。
后来,她又想,也不是非要望子成龙,只要他们平安顺遂即好。
但她终究低估了坏种的恶毒,也痛恨当初的妇人之仁。
叹奈何,她是一位母亲,而不是一个冷酷的杀手!
“娘亲,寒儿错了,都是寒儿不好。”
陈若寒哭着说:“都是寒儿的错,寒儿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做坏事,我和弟弟不该杀了那些人族武者,不该生吞掉那些鬼灵,也不该杀害南城的孕妇们,娘亲,寒儿再也不会了,寒儿会改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寒儿不想这么做的,我知道娘亲你会不高兴,可是不那么做,好难受啊,我太喜欢鲜血的味道了,太喜欢看他们去死了,娘亲,不要,你抱抱我,抱……”
刺啦!
狼骨锋刃自半空划过无情残酷的弧度,沿着陈若寒的脖颈抹去。
陈若寒双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脖颈,想要发出声音,却格外的艰难,只能死鱼般不停的用力瞪大双眼。
“娘亲——”
陈若寒朝陈苍穹伸出了染血的右手,挪动着跪在地上的双膝,一点点地挪近了母亲。
临死前的一刻,他想冲入母亲的怀抱,就像他刚出生那会儿一样。
陈苍穹后退了数步。
他连母亲的衣角都没抓到。
陈苍穹右腿的狼骨锋刃往下滴落着血。
她抬起头,隔着暗夜的黄沙看向了天穹,忽而发现眼睛有些酸涩,心口也沉闷闷的。
陈若寒倒在她的腿边,趴在血泊中,至死僵硬的那一刻,手还保持着朝前去抓的姿势。
东、南两大城区的鬼使皆已毙命,城区的战士们群龙无首,失了军心。
楚月在战场之上,望了眼陈若寒,而后看向了北城区的队伍中。
那一辆马车,还停留在最开始的位置。
这片战场不管是死了多少人,又或者是孰胜孰败,仿若都与马车中的人没关系。
楚月再次环顾饿殍遍地的战场,眉头紧皱,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玄女的目的是让她和鬼蜮的鬼灵们两败俱伤?
不……
不是的!
除此之外,一定另有所图!
楚月闭上眼睛,让自己沉下心来,去思考玄女的真正意图。
“小叶子,怎么了?”轩辕修忧虑地问。
倏地!
楚月陡然睁开了眼,仰头看向那些圣女宫的护卫队,低声说:“玄女的意图不是我和西城区,而是东南两大城区!”
轩辕修疑惑不已。
破布的脑子上也出现了个问号。
东南两大城区誓死效忠于玄女宫,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