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也吼:“我说啥子了?我啥子都没说,你筋嘣嘣的喊啥子喊!”
高子瑜劝:“哎呀,查了再说嘛,啥子都没看到,闹啥子闹。”
也不知道高子瑜到底做了什么,老两口又偃旗息鼓。窦霓猜,一定是示意她还怀着孩子, 让老两口不要提关于孩子的话题,免得她多想。
窦霓在厕所蹲了好一会儿,去沙发上歇口气,肚子还咕咕直叫。
王惠真慢条斯理的剥着瓜子,没像往常一样伺候老高泡脚。只听的厕所里一阵淋水声后,老高穿着湿漉漉的拖鞋踩出来, 直接进了卧室。王惠真抬起眼皮看了地上的水渍,稳住不动。高子瑜怕水滑到人, 起身去收拾。
王惠真问:“霓霓,你到时候空不空?”
窦霓答:“妈,我最近工作太忙了,你也晓得的。”
王惠真叹:“那,还没搞定吗?你们副总不是已经答应帮忙啦?你上次去她家都吃了饭了,这还能改啊?”
窦霓憋气道:“公司那么多人,又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再说,有个老板还插了人进来呢,她也做不了主的嘛,最近搞的我焦头烂额的,我还不晓得咋个整呢。”
王惠真眼见拉窦霓做帮手无望,又问高子瑜:“子瑜,你呢,你陪不陪我去?”
高子瑜无语:“妈,我陪你去,丢了两次工作了。”
王惠真不再说话,继续埋头剥瓜子。那生南瓜子,瓜子壳上蒙着一层晒干的南瓜汁,和仁儿粘在一起, 难剥得很。王惠真的指甲修剪整齐,总是无从下手。但她好像和瓜子较上劲,即便那层薄薄的墨绿色膜衣和瓜子仁一起被扣掉,她还是乐此不疲,就是不想进房间里睡觉。
窦霓知道,王惠真在担心孩子,莫名又想到张经理的灵魂拷问,心中一动,问:“妈,我问个问题,你别生气,要是唐筛真的出问题,你生不生?”
王惠真说:“我晓得,你们都觉得应该打掉,但那是我肚子里的肉啊,我吃饭,他也吃饭,他流血,我也流血……我这人说不出来啥子大道理,反正, 我舍不得。”
王惠真说完才怪自己嘴快,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求助的往高子瑜看去。高子瑜手里的帕子已经揉成一团,就怕窦霓突然发飙,因为窦霓回家前还和他为孩子差点吵架,孩子几乎是窦霓聊天的禁区。
出乎意料的,窦霓没有反应,过了许久才感慨:“养孩子都已经很难了,没想到生孩子还这么多问题。”
剩下的话不用说了,既然麻烦,还生来做什么。
王惠真生怕自己的嘴再惹祸,赶紧缩回卧室里,高子瑜一人面对过于冷静的窦霓,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去,呆呆立在客厅中,只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窦霓也不想吵架,心知肚明话题应该就此打住,可回味王惠真的话,还是起了异样的情绪。
我吃饭,他也吃饭,他流血,我也流血。
窦霓不由往肚子上摸,埋头盯着肚子看了好一会儿。她一向对文字敏感,就觉得心脏上的血液缓缓流过动脉,流向了她的肚子。
她看过小红书上的科普,7周大的孩子像颗刚萌芽的豆子,像小绒毛一样漂浮在宫腔中,已经有心跳了。
因为工作的忙碌,人流时间一拖再拖,那个胚胎已经在她肚子里长出了心。
有心会痛吗?有心是不是就有知觉了?有心算不算一个生命?
窦霓正胡思乱想着,高子瑜心惊胆颤的过来。
突然,
窦霓仰头看他:“我有点累。”
高子瑜忙道:“那就睡觉。”
上床以后,窦霓又觉得肚子不舒服,跑了两趟厕所,说可能是晚上吃辣了。高子瑜想去和王惠真交涉,他最近也觉得王惠真的口味有点奇怪,做菜一天比一天难吃,除了辣没有任何味道。
可窦霓想想王惠真今天的状态,觉得不适合说这个问题,大不了以后在家少吃,晚上散步的时候去外面加餐。
窦霓睡着以后,高子瑜还睁着眼,不断回味窦霓今天的举动,揣测窦霓的心思。他想,要是窦霓晚上出去吃饭了,那在家的优势又少了一样,以后窦霓提出搬家的时候,他好像就找不出来理由劝了。等搬出去,窦霓要堕胎,他哭爹喊娘都没人帮他说话,那时候他又拿什么保住自己的孩子呢。
人生真是太难了,但是他没有退路。
他一旦退缩,孩子就没了!
除了厚脸皮的恳求窦霓,他可能还得寻找其他出路,劝窦霓留下孩子。
就算窦霓不想生下孩子,也要劝窦霓生下孩子再离婚。
所有安排,都要等下周出结果,包括窦霓求张经理帮忙的事情也是一样。就连李思思也回话说,名单确实找到了,但是要等柳杨筛选之后,再给窦霓,免得窦霓这个新手去做无用功。
时间在焦灼中飞快又过一天,已经到了周五。
明天就是小徐的婚礼,乔秀莲从早上就开始打电话,问窦霓去不去。窦霓表明不去,她像没听见似的,要等下午再说,让窦霓挪挪时间。临下班时,她又打电话,让窦霓去帮忙包喜糖。
ricky坐在旁边,窦霓发火只能发一半:“不是富二代的命,干啥子穷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