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的丁克念头,并没有因为三言两语打消。
这些真诚的好意却让窦霓无措,甚至觉得,都在算计她的肚皮。
窦霓颓然坐在沙发上,嚎嚎大哭:“你们根本不懂,你们啥子都不懂,为啥子要我生娃娃,我不想生娃娃,我的肚子我自己说了不算嘛,呜呜呜呜……”
高子瑜奔过来,想安抚窦霓,像往常一样把窦霓拥入怀中,可被窦霓猛的推开,坐到地上,也崩溃道:“那你让我咋个办,你让我咋个整,那个也是我的娃娃啊。我做错啥子了嘛,你说我到底哪里错了,我改就是了啊!你为啥子不给我一个机会嘛!”
高子瑜再次扑了过去,这一次没抱窦霓的身子,而是牢牢抱住窦霓的膝盖。
老高一拍桌子,气道:“啥子样子!一条人命,你们说不要就不要,不要你生下来,不要你带,你给我送过来!”
然后呢,离婚么?
窦霓哭的更伤心了。
王惠真气的倒吸气,肚子突然痛了起来,忍痛道:“别闹了!我肚子痛!”
老高陡然站起来,反射性的冲进屋里,王惠真的病历、社保卡和身份证,早都被他放在多次使用的便利口袋里,就怕有个意外。他出来就冲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高子瑜喊走,没对窦霓说一句话。
高子瑜和老高扶着王惠真往外走,屋里只剩下窦霓一个,和满屋子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水杯。
窦霓反而慌了起来,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挂着泪水追了出去。
王惠真却停下脚步,回头对窦霓说:“回去。”
窦霓还想说什么。
王惠真流着冷汗说:“快回去啊!医院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这一刻,窦霓又感到,王惠真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百感交集的叫了一声妈,王惠真嫌弃的赶高子瑜去陪窦霓。
高子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睁睁看着王惠真已经又下了一层楼,他回头看窦霓。
窦霓抹了泪,挥手让高子瑜去,高子瑜却两个箭步冲了上来,抱住她。她又觉得她的委屈和王惠真肚里的孩子比,不重要了。
窦霓发泄似的将眼泪和鼻涕全蹭到高子瑜的身上,还是决定陪王惠真去医院。
可小两口走到楼下,王惠真和老高已经不见了踪影。
高子瑜打电话,听老高说,按照规矩,孕妇要少去医院,让窦霓和高子瑜早些休息。老年人忌讳多,料想不管怎么说,老高也不会透露去了哪个医院,只好作罢。
高子瑜听的对面有汽车声响,却不知道老高和王惠真居然撒谎。
王惠真原本真肚子痛,听见窦霓那声妈,直觉窦霓不会再闹,心结一解,下楼来肚子又不痛了。为了避免被窦霓误会,王惠真还是拉着老高往外跑,想和老高吃过宵夜逛逛夜市,过二人世界去。老高已经吓丢半条命,王惠真说什么他都听,反复确认王惠真确实没事,才大着胆子陪王惠真闲逛。
当然,老高担心高子瑜一个人劝不住窦霓,又引发更多矛盾。可王惠真坚持,两个人过日子,自有自己的夫妻之道,外人插手才会让事情变的复杂。就像以前,高子瑜照样没工作,窦霓照样工作忙,可两个人为什么能生活下去呢?
老高屁打不出一个,脑壳里都是乱麻,一会儿想起没出生的孩子,一会儿想起没出生的孙儿,一会儿又觉得养孩子累,一会儿又觉得孩子无辜,再一想,又觉得那孩子是自己的血脉。
生和不生,在老高眼里也成了难事。
窦霓怕王惠真流产,高家人怪她,再不敢提人流的事,等王惠真吃了一碗老麻抄手和半碗蹄花回来,窦霓已经睡着了。
老两口轻手轻脚掩上门,灯都没开,摸黑开了卧室门,却还是被一直睁大眼看天花板的高子瑜听见,出来问究竟。
老两口忙将高子瑜拉进屋里,关了灯密谋。
王惠真说,窦霓有心结,等心结解开,会愿意生孩子的。
高子瑜无语道:“妈,你装病!”
老高呸道:“你妈那时候冷汗都痛出来了,这还能作假?”
王惠真嘿嘿一笑,原本认为不该哄着窦霓的话锋变了,说怀孕的女人敏感,高子瑜要多学习老高耙耳朵的优点,不管怎么着,都让窦霓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到时候如果窦霓还是不想要孩子,大不了他们来养。
高子瑜心说,要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窦霓就是油盐不进,铁了心不想生,他做了多少工作都没用,已经黔驴技穷,根本不知道还能怎么哄。
可当着刚刚好起来的王惠真,高子瑜不敢把这些丧气话说出口,也只能回房间睡了。
第二天,窦霓起床的时候,王惠真还没起。
老高留下早点,已经出门跑外卖去了。高子瑜着急面试先出门,窦霓还叮嘱,如果高子瑜早回家,一定要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说。
等高子瑜出了门,窦霓才发现,昨夜老高拿的袋子就放在饭桌的椅子上,好奇拿起来翻了翻,却发现没有昨夜的缴费清单,倒有一张超市的饮料票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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