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摇光未见过曲秋庭,她很想同他分享一下她最近的遭遇,可满心的那个亭中蒙眼的少年,她竟不知如何描述出来,静如仙人,张嘴扫把星!
“想来他都头疼!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去流枫阁!”捂着额头,哀嚎不断,毕竟不能再找借口不去流风阁了,所以,她才会今日努力画符,算是……补作业?!
摇光只觉她像是厌学的学童,吵闹着不想去私塾。
“万事开头难。”他伸手擦了擦云珠子的脸,晕开了一片红,“你是把自己当符画了吗?”
拇指下是温热的触感,摇光抚摸着,眼神中多了几分光亮,“多学点东西也好,起码,能让我能多放几点心……”说着说着,梧桐猛然推门而入,摇光手快速放下,云珠子也被下了一跳,猛然转头。
“梧桐,你是水牛吗?”云珠子惊诧于那个抱着水壶狂喝的人,毕竟水被喝的一滴不剩,甚至连她杯子里的都给喝了。
“你才是水牛……我可是……”气喘吁吁话说了一半,看着她背后那个白衣端坐的公子投来的眼神,他才想起什么,立刻闭上了嘴,刚刚差一点,他就要说漏嘴了。
对着阳光,她手掌心的红点越发鲜艳,这是曲秋庭给她画的,待在一起如此长时间,她也发现了一些事情,比如说,他的眼睛是看不到了,但他能“看到”符墨所画的痕迹。
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曲秋庭,天之骄子,你的眼,是怎么瞎的?这背后又是怎么样的故事。”她用手挡住眼前的阳光,瞬间阴影遮住了她的瞳孔,琥珀琉璃的眼睛变得灰暗,没有对于新奇事物的探究,而是落寞,一个能让曲秋庭付出一双眼睛为代价的故事,太沉重。
她同摇光说不想去落枫阁,原因只说了一半,因为她心头压了沉甸甸的一件事,前几日,她跪在三师殿,那个大殿真冷啊,寒气从膝盖到全身,胡老天师高高站在大殿上。
她知道了一个毛骨悚然的事情,所有医师都说,曲秋庭的眼睛毁于剑伤,不是意外,而属人为。
地上规矩跪着的人猛然抬头,“谁敢这么做!他……在袒护着谁?”
在云珠子心里,曲秋亭是拿着纸团都能破墙之人,而对于拿着剑瞎了他眼睛的人,他的第一反应是袒护。
“我们通过阴阳罗盘找到他时,他便浑身是血捂着眼睛,静静盘腿坐在地上,周边一花一草一木皆分毫未损,独他伤痕累累。”
他身边没有他人,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坦然静谧的让老天师感觉心头一惊,更让他吃惊的是,对于是谁伤了他的眼睛,他闭口不提。
“所以,老天师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等……”他太明白自己的徒弟了,从下在他膝下长大,如若是歹人,他必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他若袒护,那人必不是恶人,可惜,这背后的隐情,曲秋亭只字不提。
那就只能等到曲秋亭袒护的人,从他的口中知道一切。
不会太久了,如若想见到曲秋亭,那必先进天师府。
“我一生只有这一个弟子……又如何舍得……你可知,天师府只会有一个府主,任何不稳定的因素都会被抹除……”老天师的沉默让她心头一沉。
她想起来师父口中百家争鸣的时代,经过岁月打磨,才成了这幅道门盛景,天师府不允许不稳定的因素存在,是怕内斗。
外敌未至而内溃破堤,正因为代代府主的杀伐果断,和坚守着规则,天师府才能凌驾于众门之上,成为南国第一府。
所以没有退路,未来也不会有闲散道士浮尘子,曲秋亭必须是……府主……
她攥起手,阳光刺的她眼睛微疼,想到那苍老的声音,她便心里泛酸,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摇光只见阳光下的云珠子时而眉眼带笑,时而愁眉紧锁。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知道曲秋庭是个怎样的人。
只见少女很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如嫡仙,白纱敷面,手画红花。”
如果曲秋庭不说话,谁都会被美色痴迷,而他犀利而毒的话语刚好能打破那种痴迷的深沉,是个妙人。
梧桐嘴里的水咽下,睁大眼睛,听二人说的云里雾里,最后也没明白曲秋庭是谁?他怎么没在天师府见过这么一个人。
刚进门,便听那少年悠悠道,“你走的越发慢了,三柱香,你莫不是半路被什么迷了眼?”
云珠子才不承认呢,但真细思,她便坐不住了,“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候他便做高深样了,放下手中的笔,久违的站起来,伸一下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不见不听,不代表不知。”
云珠子才不信呢,难道还能有千里眼顺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