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力的安排下,营中军士勉强用残余的营帐器具收拾出四五个小帐,分别作为中军大帐以及郡守、郡丞与纪源的休息之所,寻常军士因为扎营材料的严重缺失,且在那场战斗中周边一应树木皆被砍伐殆尽,实在无奈,只能将就席地而眠,好在军伍中人对此习以为常,不曾有何怨言。
事发突然,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早已筋疲力尽,军中亦不乏有人新生退意,碍于军令如山,即便凶险万分,也没人胆敢开口直言。郡守曲阳风对于金鳞龙纹鲤志在必得,更不可能就此半途而废。只道是捉山客祸害郡民已久,不可不除,我等身系一郡百万民众之安危,理当舍身忘死以报家国。为鼓舞军心,更是发了一份悬赏,凡是擒拿或者诛杀贼子者必有重赏。随后下令埋锅造饭,并特意嘱咐都尉铁力,这几日的饭食怎么好怎么来,莫要心疼银钱,寒了众将士的心,铁力欣然领命。
随后,又与纪源寒暄了几句,言语之中客客气气,充满敬意,并对纪源先前出声提醒表达了谢意。毕竟先前兽潮来袭之时,若真带着众军出营厮杀,还不知要枉送多少性命。且之后那波虫蛇来袭之时,突然出现的变故,虽说具体原因不明,但想必亦与纪源脱不了干系。若说先前对于纪源之时当做一般的山中高人,那如今的印象可以说是上升到深不可测的地步,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言语之后,疲态尽显,纪源便主动开口,只说连番而来的事情颇费心神,有些困乏,准备入营歇息。曲阳风正有此意,道了一句不打扰先生休息,便各自回营。
此时,纪源脑中无数个谜团缠绕。好不容易入了那比先前简陋太多的营帐,迫不及待拿出怀中开天笔,细细端倪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心下奇怪,闭目凝神,感应灵息,随后将灵气引导到手心,小心翼翼地注入笔中。
“嘿,小子,干嘛呢?”
一个魂身缠满树藤的小人,顺着纪源灌输的那道灵气从笔尖之处一跃而出,翻了个跟斗落在纪源身前。
“卧槽!”纪源从凳子上蹦的老高,连连后侧了数步“你......你是什么东西?”
没想那小人曲腿一蹦,站到纪源先前所坐的那张小凳上,抬起藤蔓缠绕的小手,小手仅有筷子粗细,其上指尖更是细若针尖,此时正向纪源伸出一指,稚嫩的声音骂道“你才是东西,我不是什么东西。”想想又不对,又道“啊呸,我是东西......呸呸呸,我不是东西......你才是东西......也不对,谁是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那小手挠了挠脑袋上那两叶翠绿欲滴的嫩芽,索索作响,老半天没想明白,口中不住嗷嗷呜呜,看得纪源一愣一愣。好半天,好似缓过神来,有看了看纪源。
“老夫乃柳河湾柳氏一族老祖,名为......咦?我叫什么来着?好像还没有名字......哎哎哎,不想了,你叫我爷爷吧!”
随后,抬着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纪源,小眼球在眼眶中咕噜咕噜直转,好不滑稽。
纪源见了这幕,早忘了先前的害怕,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伸出右手,屈指在那小家伙头上的绿叶上弹了一下“哈哈,小东西,小东西,你以后就叫小东西吧。小屁孩家家的,别学人当那什么老祖,能笑死人的,哈哈哈......哎呦喂!”
纪源正笑着,却被那小东西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瞬间伸长数寸扎在纪源手心,纪源吃疼,惊叫一声,赶忙收回手掌。
“小家伙甚是无理,得罪本老祖,将你剁碎埋了与我孩儿们做肥料!”
没想到纪源却不理他,将手中开天笔提起,往那小人头上一点。
无声无息,小人瞬间于凳子上消失。
纪源大喜过望“果然如此!”
自月余前,纪源于城隍苏诗明那得了开天笔后,不仅无数次练习了如何操控此笔所带的神通,且对于其内城隍大人所赠送的书籍亦是每日研习。除了寻常的天文地理、天下民俗、志怪小说与山水游记,其中亦有些许修行典籍与秘法。
而纪源最先研读的便是一本名为《野路子杂记》的小册子,单从书名来看,纪源实在想不出其中内容,便来了兴趣,没想到竟是一位名为潘小伟的修士所著的山水游记,只因此人乃是野修出身,便在册子封面写上这么个怪名。册子里故事颇多,有些类似于写日记,将其人如何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仙缘,又如何一步步在修行界中摸黑前行的经历事无巨细写得极为清楚。其中又不乏诸多对于修行心得、功法秘技、仙术法门的讲述与理解,只因潘小伟是那野修身份,修行路上无人领路,好多东西只能凭借一己之力去争取、去研究,而后一一记录,这与当下的纪源如何相似。
潘小伟本是乡间农户出身,偶然间得了半本名为《蕴灵决》的练气入门典籍,此书虽说只是残本,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温养出了器灵。先前在于城隍苏诗明的请教中纪源得知,器灵乃是三种修行类别中最为罕见的精怪一类,形成条件极为苛刻,几率亦是极小。可一旦生成,以其天生天养的先天优势,修行路上没有瓶颈可言,只要世间够长灵气足够充沛,修为便可蒸蒸日上。遗憾的是,精怪在出世前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