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前几日还垂头丧气,对未来担忧害怕的百姓,此刻正唱得满脸通红,虽然还是有饥饿疲累之感,但个个眉宇间,已经有了希望之色。
董非青略有所悟,喃喃道:“这便是生命之力,这便是希望所在。”
明悟自识海中缓缓升起,弥漫于四野之中的一种力量犹如寻到了出口,缓缓向他识海靠拢,一丝丝地纳入他的明悟之中。
识海之内,一张张面孔快速闪过,每一张面孔消逝时,都将一丝生命真谛之意,留在他的识海中,并如同涓流入海,渐渐累积。
许久不曾有动作的魂火,在心脏之中渐渐灼烧起来,一缕紫色焰心突突地跳动,吸纳着丝丝纳入识海的真谛之意。
当日苦思不得领会的“大公平心、大慈悲心、大勇气者”这三条轮回之道的限制,此刻正随着周围百姓的情绪而微微波动。
融入识海的,乃是希望。心中感悟的,乃是责任。
董非青不曾修习过信仰之道,所以他不知道,这缕缕融入自身的力量,若在信仰之道看来,名为愿力,但他却知道,这般力量,便来源于眼前犹如蝼蚁般的百姓。
董非青陷入思虑、领会、感悟之中,一夜无眠,直至凌晨,才站起身来,迎着天边的东方日晓,长长吁出一口气,只觉得头脑清明,修为更有增长。
此为红尘炼心,纳天下事为己任。
天大亮后,董非青亲率三组九十名护卫队在前,其他护卫分组在左右后翼遮护,中间的百姓已经按家庭成员、老幼分布分成了临时的小组,互相帮携着迤逦前行。
那位宁乡老,着实是个久历世故,年老成精的人物。在昨日分组之时,有意将一些性格脆弱,动辄悲观绝望的人打散,不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如此一来,队伍中就算还有些垂头丧气的,也被其他人裹挟在其中,有的竟慢慢被感染积极兴奋起来,就算不为所动,却也不会对整个队伍有什么危害了。
行路之时,众人便有些疲累,但兴致高涨,每每便有人高唱起昨晚那首歌谣,立即便会引发众人齐声应和,便有了力量支持着他们继续前行。
沿途有些其他村落的流民,见这边队伍的气势,慢慢靠近过来。
百姓们谨记董非青的教导,向大家说明了自己队伍的规矩,若不愿守规矩交口粮受管理的,便直接逐走。愿意接受规矩的,也不管他能交出多少口粮,都纳入统一管理,并按照个人能力,分配到不同队伍之中。于是随着队伍不断前行,竟然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等到了第七天,抵达甘平城下之时,整个队伍竟然已经有六七万人之多。
甘平城上守军眼见黑压压一片人潮,如同乌云般铺天盖地而来,早就唬得呆了,忙关闭城门,禀报上司。
董非青见城上慌乱,嘲讽般笑了一笑,如今四面报警,流民如潮,而甘国朝廷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拿出一个安抚百姓的方案。
他转过身来,淡淡传令道:“各营各队,在城下扎营,护卫队集中,其余人继续去收集生计所需之物,一切如常便是。”
此刻他在这数万流民之中,威信已经深入所有人心中,当下便有人四下传达命令,六七万人有条不紊地动作起来,只一个时辰,甘平城下便整整齐齐地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窝棚、帐篷,生起火来。
城门一开,一队黑衣骑士驰来。
董非青站起身来,带着一众乡老,迎了上去。
为首的骑士到了跟前,一勒坐骑,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董非青上前拱手道:“这位军爷,我们都是良善百姓,因为易城战乱,我们存身不住,便扶老携幼向京城而来,只求一条活路,请军爷上禀朝廷,我等决不作乱,只请朝廷给些粮食、遮寒之物即可。”
那骑士一皱眉,道:“尔等草民,安敢胁迫朝廷,你们这许多人,难免有瑞国奸细混在其中,不可留在此处,速速滚开!”
董非青缓缓站直了身子,冷笑道:“这位军爷,我们这些百姓,都是按时向朝廷缴纳税赋的,你们打不过瑞国人,连累我们离乡背井,如今却连我们死活都不管?敢问你们当兵吃粮,粮从何来?若无我们这些百姓,你们哪里来的这般威风?”
那骑士大怒,骂道:“一听你说话,不是刁民,便是奸细!”跃下马来,抽出腰刀,上前便要劈砍。
董非青只是微微冷笑,丝毫不动。
身边五十名护卫大喝一声,手中竹刺、长矛齐齐斜向上方,踏前一步,虽然都是些没上过战阵的村民,但人多胆壮,那股气势一出,顿时将那骑士吓得后退一步,未曾站稳,一屁股便坐在地上。
董非青依然微笑着拱手道:“还请各位上禀朝廷,我们并无作乱之意,但既然家乡已经回不得了,自然要在天子脚下求个活路。但若朝廷不给活路……”
身后无数民众顿时大声鼓噪起来,声势震天。
那几名骑士被这股声势吓住,急忙上了马,头也不回地进城而去。
董非青摇了摇头,对身边护卫道:“在此警戒。让大家不要乱走,就在此地等候便是。”
宁乡老上前来,担心地道:“董先生,若是城中派了军队来,如何是好?”
董非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