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远门外是大片的田园。南边的远处,雾气弥漫中隐隐可见一排沿长江北岸向西蜿蜒的垂柳;嘉陵江却在北面横恒着一路向东,江中,零零星星有一些竹排正沿江而下。
“不好!”安邦彦叫了一声,“这杨珍还真的狡猾呢!我们上当了呢!”
安邦彦说着话,便扭转了身子,顺着二郎关的城墙根往北面跑去。
樊龙和樊虎紧紧跟在了后边。
“怎么了?”樊龙一边跑一边问。
“这些人在洪洪崖门劫了囚车后,一定是取道临江门,借用竹排把杨兆龙、杨国栋他们运走了呢!如果那竹排斜着往对岸走,逃入了大巴山中,朝廷就是出动千军万马也搜捕不了他们了呀!”
安邦彦说得一点没错,杨珍就是按照这个思路布置的呢:他们在洪崖门劫了囚车,便由杨贝贝断后,杨维栋、杨宝、杨金花三个人立即用砍竹的弯刀砍破了囚车,抢走了那具尸体和两个已经气息奄奄的人。人往临江门方向跑,却在马尾根部塞进一枚早就准备好了的板栗外壳,让拉着囚车的马往相反的方向冲击。
杨珍却又以“罗半仙”的身份上演了一出好戏,让安邦彦他们往错误的方向追赶。
再说秦良玉她们从洪崖门上了渝州城墙,沿着城墙绕道到了临江门城楼上。
“在那里呢!”吴怀瑜用手一指。
秦良玉和吴怀瑾回头一看,却见三驾马车正背对着临江门,往十字街的方向一路狂奔。
“从这里追下去吧!”吴怀瑾说,“樊龙他们应该可以把马车截住的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就要沿城墙内侧的石阶而下,却被秦良玉一把抓住了。
“怎么了?”吴怀瑾愣愣地看着秦良玉。
“不对!那囚车已经是空车了呢!”秦良玉盯着轰然远去的三驾马车仔细张望着,“囚车里的尸体和人已经别人劫走了!”
“还真是呢!”吴怀瑜这时也看清了,“那劫了囚车的人会往哪里跑呢?”
秦良玉眉头紧锁着,却立即跑到临江门城楼外侧往下张望。
城墙临近江岸,临江门外只不过有两三丈开阔这么一块平台。
秦良玉刚好见到杨维栋抱着杨应龙尸体,杨宝背着杨兆龙,杨金花则背着她哥哥杨国栋,正沿着江岸上的石阶而下。
杨国栋的个子太大了,杨金花背着他十分吃力。杨贝贝一边后退着一边看着后面是否有人追来,一边帮杨金花扶着她背上的杨国栋身子。
“在那里呢!”秦良玉说了一声,便右手握剑,左手的四个指头往城垛上轻轻一按,身子便轻飘飘飞出了垛口,如同一片落叶飞下了了足有三丈来高的渝州城墙。
噗呲一声,秦家姑娘微蹲着身子落到了城下。
接着是噗嗤噗嗤两声,吴怀瑾和吴怀瑜也紧随其后飞了下来。
三个人三两步便来到了离临江门外的石崖上边时,杨金花和杨贝贝已经把杨国栋仰卧着放在了一个竹排上。杨贝贝右手握剑,左手握着一根峨眉刺注视着后方;杨金花则拿着一根竹竿,要让竹排离开江岸。
她们前边,杨维栋和杨宝撑着另一个竹排,已经往下游漂移了两丈来远。
“我看你怎么逃!”吴家姐妹中不知谁说了一声后,却是双双起身,沿着石崖奔跑了十来步,便顺势腾挪起来,如同两只大鹰,扑向了杨维栋和杨宝驾驭的竹排。
杨维栋和杨宝听到声响回头看时,吴家姐妹已经落在了竹排上。
竹排只是微微晃了晃。
“你们.....你们......”杨维栋目瞪口呆,“你们不是在思州望城......望城......”
“望城坡酒店!”吴怀瑜笑着纠正了一句,手中宝剑便秋风落叶一扫,剑尖激励划断了杨维栋咽喉。
杨维栋噗呲喷看一口血,身子向后一仰,一声不吭地在他爹那乌黑如同烤全羊的尸体旁边躺倒。
杨宝的身子紧紧护住了气息奄奄躺在竹排上的杨兆龙,手中的竹竿却呼的一声扫向了吴怀瑾。
吴怀瑾把头一低,手中剑如银蛇吐信,在杨宝的手腕上亲了一口。
杨宝手腕上的经脉一下子被挑断,血流如注。
这个杨兆龙的小儿子再也顾不了他爹了,转身扑通一声跳进了嘉陵江中。
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要握住已经受伤的手,于是两只手都动弹不得,只得仰身躺在水面顺流而下,两只脚如同青蛙的两条腿,往后一蹬就是五六尺远。
吴怀瑾左手捡起杨宝丢下的竹竿,右手里的宝剑咔嚓一挥,竹竿底端形成的斜面如剑尖一般锋利。
吴家大姑娘接着把竹竿从左手交给了右手,对着水中的杨宝那光光的肚子用力一掷。
竹竿摇头晃头地飞出,接着噗呲一声扎透了杨宝那一起一伏闪着白光的肚子。
杨兆龙的幺儿子哪里还顾得着自己的手腕,只来的急“妈呀”了一声,两只手便轮流在水面上拍打着,嘴里咕噜咕噜、阿噗阿噗地灌着水,他身子周围的水却渐渐变成了红色。
一会儿后,杨宝挣扎的劲也没有了,只剩半截竹竿插在水面,后来那截竹竿也慢慢沉入水里,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