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豹从昏迷中醒来的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粗制滥造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张看上去肮脏却又感觉温温暖暖的山羊皮。
这个颇有些名气的武师看了看四周,哦,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土坯房子。墙壁上挖一个洞就是窗户了。屋里从上到下被柴火烟熏得黑黢黢。除了自己躺着的这张床外,屋里就只剩下一张摆满了砂锅、土碗和一些简单餐具的四方桌子,这张四方桌也做得极其简单粗糙,显然不是出自于专业工匠之手。
屋子中央是一个泥土磊成的火塘,里面的炭火闪着亮光,时而发出一声哔啵声。
“这是哪里?”
陆林豹一惊,支撑着身子要起来,却听见柴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你醒了?”一个老人从外面进来,“兄弟命大呀!说起来也是山崖上横生的那些树枝救了你的命,把你反弹到半崖间的石头缝隙里了,要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早就见阎王爷了。”
“我没有死?”陆林豹惊异地看着进门的老者,屋里很是昏暗,他看不清楚面容,但听声音却是似曾相识,“老伯,是你......”
陆林豹再一次挣扎着要起来,却被老人上前一步按住:“别动,你身子还虚着呢,头上流了许多血,我嚼了好多艾叶才勉强封堵住。好在老天有眼,没伤着骨头,但你得将息两天才能走动呀!”
“这——”陆林凤摇了摇头,里面空落落的痛,又摸了摸头顶,那里被布条缠裹着。
“杨家人全都是天杀的,作了这么多孽,什么时候才会被老天收去啊!”老人一面说,一边揭开了桌上的砂锅盖,用一张木瓢从里面舀着,“这是我打来的一只也山鸡,里面加上山萝卜和山参等大补的药材,保证你两天之后就可以行走自如了,我在山崖上看了你与杨家兵丁打斗了,哦,是为了救点易道观那些道姑吧?”
“是......是的!”陆林豹有些迟疑,不过他看清眼前是一个慈眉善目的白须老头后,还是坚定地答应了,“老伯,那些道姑们怎么样了?”
“遇上杨家这些豺狗吃丧天良的东西,还有命在吗?”老人说,“他们走后,这里的当地的居民才敢去收殓那些道姑的尸体,你昏迷的这三天里已经下葬了呢!也不知他们与这些道姑有什么仇,都说‘宁可得罪阎罗王,不可得罪杨应龙’,也不知道这些道姑是这么得罪杨家人的哟!”
说话间老人就舀好了山鸡汤,慢慢把陆林豹扶起,在一勺一勺地舀起,要陆林豹一口一口慢慢喝下。
陆林豹感激地看着老人,仿佛孩童面对着自己的父亲,乖乖地张开了口接受了慈爱。
“你在我这里安心养伤,”老人又说,“这里山高林密的,不会有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也不会对杨家说的,毕竟不是播州地界,何况所有的人都同情那些道姑,对杨家恨之入骨呢!”
陆林豹喝完了山鸡汤,又吃了几块鸡肉,他越来越觉得老人的声音太熟悉了,虽然一下子想不出从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声音,却也对老人空前的信任,便把自己和陆林凤的关系一五一十地说了,才又问道:“还不知老伯高姓大名呢!救命之恩,来日必当重谢!”
“谢倒是不必,你这么好的身手,以后杨家反叛朝廷遭受围剿时,你多宰几狗贼就行了,”老人笑了笑,又说了一声,“我姓马,石柱马千乘的本家!”
“马宣抚使本家?”陆林豹吃了一惊,才突然想了起来,“天德叔?怪不得能把我从山崖上弄下来呢,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
“是啊!”老人真是马天德,“我徒弟何思的女人张玲儿要生了呢!他们从播州逃出来,没亲没戚的,遇到了我,便把我当成亲爹一样看待。我这辈子也是无儿无女啊,不再守祖坟地了,与他们在城里住了下了,把他们当着自己的儿子和媳妇。这间屋子的主人是我年轻时候的哥们,他有一些滋补的单方,就来这里找一些给她们准备着呢!那天他领着我去崖头上寻找山萝卜,把你跳崖的事情都看在了眼底。”
三天后,陆林豹的体力恢复许多,便和马天德一起到了石柱。他听马千乘说了杨家派出杨通、杨达要去水西行刺郭子章,自己的外孙女吴怀瑾、吴怀瑜二人已经跟着秦良玉出发要去水西去的事,便一路打马追赶。
快要到达思州地界时,他终于赶上了秦良玉她们。
吴家两姐妹免不得大哭一场。秦良玉也心如刀绞,后来还是强忍了悲痛劝导:“师姑的仇,我们昨晚会找杨家报的,哦,对了,这杨通杨达不是在水西地界刺杀贵州巡抚郭子章吗?这次我们前往水西,不仅可以保护朝廷命官,也可以顺便找他们算账。”
“对!”吴怀瑾和吴怀瑜听说可以报仇就来了精神,立即飞身上马。
“慢着!”秦良玉却喊了一声。
“怎么?”姐妹俩回头疑惑地看着秦良玉。
“仇要报,但要做好规划哟!”却是陆林豹先对他的两个外甥女开了口,“眼里只有仇恨,就很容易被仇恨冲昏头脑。让我也跟你们一道前往水西吧!但怎么保护那个郭大人,怎么报仇雪恨,我们都得听你们淑珍姐的哟!”
“那淑珍姐,我们该怎么办?”吴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