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播州火药桶的火星子是杨应龙的小妾田雌凤。
田雌凤,尤物也。梨花面,杨柳腰;微睁凤眼传情,半露玉齿含笑;十指春笋随歌舞,三寸金莲缓步摇。特别是那舒心的枕边情话,一到杨家就让杨应龙神魂颠倒,哪里还看得上正房王氏,二房熊氏那两个大脚板的黄脸婆,连三夫人张氏的房门也不进了。
这一晚,杨应龙喝得薰薰,觉得田氏更是千娇百媚,趁人家给自己摸背捶肩时,伸手便往怀里揽。
田雌凤却不像平时那样顺从,两只手使劲把杨应龙的胸脯往后推。
“怎么了?”杨应龙不知道是自己的酒气让田雌凤受不了。
“不怎么!”田雌凤却说,“主子日日恩宠小妾,我怕您冷落了三夫人张氏啊!”
“老子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冷落了她又怎样?”
“也不会怎样,”田氏嫣然绕到杨应龙的后边,用双手搂着对方脖颈,“张氏年纪轻轻的独守空房,怪可怜的,时间久了要怨恨小妾独占她的夫君,又怨恨主子你对她绝情呢。那么漂亮的人,走到哪里都能点亮男人的眼睛。我怕的是万一她哪天熬不住孤苦了,做出什么事来,且不毁坏了主子您的一世英名?”
杨应龙有些迷惑:“这......你……你听说过什么了?”
“没......没......没有,只.....只是”,田雌凤有意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
“我三姐的父亲张时照,近日常打发他的部下何思来,把三姐接去他的家中......”
“我日她奶奶”,未等田雌凤把话说完,杨应龙却一下子怒从心头起,跳起身来,扑向板壁就去取那把圆月弯刀,炸雷般喊了一声,“来人”。
两个恶狗似的下人应声而至。
杨应龙把刀扔给他们:“去,给我把姓张的那个母狗脑壳割来,顺便绷了何思,我要亲自割下他的卵子!”
“姓张的母狗?”下人莫名其妙。
“就是我的三夫人张氏啊!”
家人出去了。田雌凤花姿乱摇,紧接着跑到杨应龙面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奴家说错了什么话?竟然惹主子您生气了?”
杨应龙起身将田雌凤从地上拉起:“宝贝别怕,我不是生你的气呢!你不知道张氏是如何嫁给我的。谁让何思运气倒霉呢?当初他用山歌把那母狗从吊脚楼上唱了下来,也不看我就站在树荫下便相互拥抱,被我三拳两脚打倒了何思,强行把张氏直接抱进了我的屋子。不料这对狗男女还在暗中勾勾搭搭,往我头上扣绿帽子呢!”
“什么?”田雌凤将头埋在杨应龙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杨应龙也无心做其它事了,揽着田雌凤坐回了他的虎皮靠背椅。
这时杨应龙手下总兵张时照,正在自己家里坐卧不安。
副将何思出去了几个时辰不见回来,他有些预见到事情的不妙:他明白何思一定是去找自己的女去了。
女儿从小跟何思要好,他看在眼里也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被宣慰使杨应龙生拉硬拽,硬生生撤散了一对苦命鸳鸯。
张时照有泪只得往肚里吞。
近来杨应龙有了新欢田雌凤就不管不顾自己的女儿了,何思却总是大半天影子也不见一个。张时照嘴里不说,心里却预感到厄运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了自己的家......
咚、咚、咚,张时照正焦虑着,却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
汪、汪、汪,远处传来狗的吠叫。
窗户外面一片红光。
张时照推开窗户时,只见河对面的山路上,奔跑着无数的火把。
张时照刚刚打开了门栓,何思满身是血地撞了进来,背上背着的就是自己那亲亲的女儿。
女儿满脸煞白,目光呆滞,昏迷不醒。
“我......我杀......杀了杨应龙的两个下人!”何思气喘吁吁,“他……他们的人追来……”
“你简直就是作死!”不等喘着粗气的何思结结巴巴说完,张时照奔向了屋外,抢下了挂在外面吊脚楼屋檐下的牛角。
嘟喔——嘟喔——牛角声点亮了寨中的灯火,点起了扑向寨门的脚步。
一会儿,张时照的亲近手下宋世杰、罗承恩奔进了屋里。
看到一身是血的何思和他背上的张时照女儿,宋世杰、罗承恩二人面面相觑。
得罪了杨应龙,无疑是在老虎屁股上摸了一把:前年,余庆、黄平二司的长官毛承云、张涛全得罪了他。杨应龙剿杀二人全家后,竟然劈开了自杀了十余日的毛承云棺材,将尸体大卸八块;去年,杨应龙去南川、江津劫掠,最后兵临合江,逼迫他的仇人合江县令袁子升从城墙坠下,不然就要屠城。袁子升只得乖乖地从城上下来,被杨应龙亲手砍成了碎块。前段时间,杨应龙开始厚待各部部族,组织了“硬军”。他将境内比较富裕的人都抄家了,妻女钱财赏给了贫穷的族人,多数人都愿为他冲锋陷阵了呢。“宁愿得罪阎罗王,不能得罪杨应龙”,何思啊何思,你是被情迷住眼睛了……
二人这样想着,河对面的火把更多了,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