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示形!”秦良玉沉着地说,“酆都不是南方人公认的阴朝地府的入口吗?我们到那里时天也黑了,正好可以告诉杨家守船的士兵我们要去峨眉山呢!”
秦良玉一边走着,一边吩咐吴怀瑾和吴怀瑜如此如此。
杨家留在酆都守船的是他们家的亲信杨如柏和杨如松两兄弟。
落山的太阳只顾埋着头把夜幕从东边往西边一路拖过来,里面裹挟着的冷雾铺天盖地,像一万只闭嘴的寒鸦。
入秋的夜把青蛙掐出鬼叫。
两兄弟瑟缩着,好在他们早就有准备——从不远处的人家讨来火种,生起了一堆柴火,还从旁边的农田里扒拉出几个黄薯在柴火堆边上慢慢地烘烤着。
酒葫芦被两兄弟递过去又递过来。
喝着酒的他们突然发现有三个人影移动了过来。
“糟糕!”两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人家看见我们刨了地里的黄薯,肯定会找麻烦的!”
杨如柏赶紧用树枝扒拉一些炭火把黄薯盖住。
雾朦胧着,看见影子时,人家其实已经来到跟前了。
“呵呵!不用——遮掩,你们——要吃——就吃,吃好了就——上路!”说话的声音阴惨惨,尖利利,寒颤颤。
声音里似乎有好多锯齿,让人瘆得慌。
“你……你们是……”杨如柏战战兢兢。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你偏来,”说话的人一身白衣,白衣宽宽大大,仿佛里面没有人,就是一件白衣在摇摇晃晃,“你们不知道酆都是地府的入口吗?你们居然敢在地府的门外过夜,还问我们是谁呢!”
杨如柏和杨如松抬头看着说话人的脸,这一看就让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张脸是白纸一样的白,却似乎与头颅分开着,在不停地转动,一会儿眼在上,嘴巴在下;一会儿又是嘴巴在上,眼在下。
“这——,您……难道您是那个白无常?”兄弟俩浑身颤栗,两眼发呆,同时跪下。
“是啊!我们黑白无常都到了呢!”依旧是那个白衣在说话,“鬼判怕我们忙不过来,也亲自来过问了呢!”
“鬼判?”
“要只是一俩个人的案子,那我黑白无常就可以解决了呢!”那个身穿白衣的继续说,“可是一次就有五百多人招呼也不打就经过我们地府门前走过,你说这世人还有敬畏之心吗?”
“五百多人?”
“是的!杨国栋要去哪里我们不管,只是他经过地府门前时不恭不敬的样子我们看不惯!”白无常继续说,“领着五百多人一路吹吹打打,一路耀武扬威,这事要是传到东方泰岳地府,北方华岳地府,西方昆仑地府知道,我们的面子该这么放啊!”
“地府的官员也要面子?”杨如柏的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呵呵地笑了一声,“我怕你是哪里来的大头鬼吧?”
原来他终于看出眼前的白无常是由人假扮的了,还听出对方就是一个女子。
杨如松这时也听出白无常是女人所扮。
他和他哥杨如柏跪在地上把相临的手在黑暗中握了一握,就突然站起身来,左手抓住腰刀的刀鞘,右手握住刀柄,就要拔刀。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的刀还没有拔出,中间那个高高大大的黑影突然起腿,腾地一脚踢中了杨如柏的小腹。
杨如柏忽然从地上站起,头就有些发晕,接着重重的挨了这么一下,身子连续后退了好多步,晃晃悠悠站不稳,仰面朝天一下子倒在了河滩上。
河滩上的鹅卵石在暗夜里接住了杨如柏的身体,让他发出了哎哟的一声后,就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杨如松的刀倒是抽出来了,在暗夜中砍向了踢中杨如柏的那个大个子黑影,却被对方往旁边一闪就躲开。
杨如柏倒在地上砸出的那声哎哟却又让杨如松愣了一下。
这一愣,自己握刀的右手腕又被对方的右手抓住了,人家的左手却又一下子就抓住了他手肘上的麻穴,咔嚓一捏。那只手动不了了,刀也就到了对方手中。
“完了!”杨如松只能闭着眼睛受死。
被夺去的刀却没有砍向杨如松脖颈或刺向他的胸腹。对方只是原地转身摔出了一记旋风后撩腿,一下子踹在了他的耳门上。
杨如松耳朵里嗡的一声,顿时觉得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晃晃悠悠站立不住,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跌倒在地的杨如松还是有些清醒的,暗自庆幸对方的力道不够,也没有实打实地撩中自己的太阳穴。
他看见那个穿白衣的人把自己的假脸壳子往旁边一摔,便和另外俩个一起各捡起一截燃着的木头,在风中画着圈向一字儿摆开的船只奔去。
木头在风中火光闪烁。这让杨如松一下子看清了三个人的面貌,哦,两个矮小一些的是俩女子,那个高个子面貌清秀如同女子,却留着男人的发型,也穿着男人的衣服。
“这是谁家的姐妹呀?就这么被一个男人带着开溜?”杨如松心里这么想。
他的左手却只能死死地把自己的右手肘抱住,那只手肘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远一些的地方,杨如柏也没有什么事,正慢慢支撑着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