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被吕密盯得心里发毛,心一横,直视他的眼睛,扬脸问道:“那你让说什么?。。。。”杨慕突然想起来,给吕密的信原本是封诀别信,开头就说你收到信的时候,大概差不多也许我已经回家了。于是,理亏之下,声音又小了一点,“该说的。。。。不都信里说了吗?”
杨慕理直气壮的丢下自己,竟毫无愧疚?吕密眉毛都拧在了一起,点点头,看看对面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气到心里像是有千万只猫爪子在那挠。他也不换碗,就着杨慕喝过的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马奶,咕咚咕咚喝掉。
杨慕眼皮一动,想说那是我喝过的碗,这不是间接那啥么?吕密挑衅的看看她,看出来了?间接那啥?你倒是说出来。
一路奔波,都没有好好的看看吕密,此刻终于能好好瞧瞧他,依旧帅的让人挪不开眼,只是有些清瘦。吕密见杨慕打量自己,也定了眸子看向她,冷不丁的来一句:“慕儿,你能不能。。。别走!”
“别走。。。”听到这一句,杨慕的心急跳,吕密一直都是桀骜鲜亮自信雍容,然而此刻,他的眼神写满哀怨乞求,姿态低到尘埃里,乍看解气,再看只觉心疼,是自己作孽,怎么给人家祸害成这样?
半晌,杨慕叹气道:“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杨慕小声咕哝,“我也不喜欢这里。在这破地方.....自从你走后,我活的好艰辛。”想起自己屡遭暗算,差点饿到吃人或者被人吃,杨慕继续道,“我被杨蓉和吕超母亲设计暗杀未果,却枉送了齐山等人的性命,之后长安被困,因府里有粮被诬陷是江洋大盗,四处躲藏时,差点被人当做食物吃了,还有魏益多这人渣,逼我嫁他时海誓山盟,遇到危险照样不见人影,好在这次我本来就没有信他。。。还有那个慕容冲,自从当了燕皇,一副金口玉言唯我独尊的嘴脸,违逆他就等同于放弃生命。他们只是看起来好像很爱你,其实只爱他自己,莫名其妙被困在这天造地设的牢笼里,我只想逃回去。”杨慕无数次的去那片瞬间让她换了时空的槐花林,等到的却是令人窒息的绝望。
吕密听着,慢慢收起了心里的怨气,以为失去齐山的保护已经是最坏的处境,没想到之后她的经历才更为凶险,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魏益多,不要让我看见他。虽然没亲眼见到,但从杨慕眼里能清楚地读到那些艰辛。
听她娓娓道来,吕密心像被扎了一般的疼。轻握着杨慕的手,道,“别怕,以后一切有我。不管这乱世有多少凶险,我都会挡在你前面。”
杨慕的心不由自主的突突狂跳,盯着吕密嘴角上扬。她感觉这通表白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巨大,她坚定的想要回去的心思,已经开始动摇。
这时,窦川在门外问能不能进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探头探脑的先观察一下,确定无事才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小武?!”杨慕高兴的扑过来,吓得小武扔了托盘就往窦川身后躲!娘唉!在主子帐子里有女郎?那这是主子的女人啊,怎么上来就生生往上扑呢?胳膊腿和脑袋都得护着,万一给碰到了还能留吗?
吕密脚尖一带,托盘稳稳落在他手中,总算没摔了。再取了件侍卫外袍覆在杨慕身上,又三下五除二的拔了她头上那些钗环,溜溜的给杨慕扎了一个男子发髻,于是,在小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主子帐里的女郎变成了长安那个杨郎君。杨慕调皮的冲小武眨眨眼,“怎么,认不出我了?”
“公。。。公子。”小武讪然笑笑,他没想到大家一直保护的人竟是个女郎。以前以为主子与这位知己情谊非比寻常,那是他根本无法苟同的情谊,不仅无法苟同,而且非常鄙视。所以,与这位杨郎君在长安时,刻意保持距离,生怕跟他走得太近,自己也沾染了那些个龙阳习气。呵呵,没想到人家是个女郎,那主子。。。。也不是他想的那样。
小武心虚的看了看主子,又极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杨慕,马上低头只顾盯着地面。
看得出,杨慕再见到小武很开心,跟吕密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小武是杨慕在信中特意让他照顾的人,为了保护自己,那一队人中只剩下小武,那份托付里有杨慕深深的愧疚。于是,吕密特意安排小武来见见杨慕,现在小武就在她面前,没有缺胳膊少腿反而壮实很多,杨慕看起来也很满意,媳妇满意吕密就满意。
小武自怀着掏出一个玉佩,“公…阿不…女郎,这是您当时给我出城时用的玉佩,物归原主。”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块玉佩。
“咦!这不是主子那块吗?”窦川凑过来。
“哈?你还留着?”杨慕没想到小武这个坑货居然还留着这东西,这是吕超的玉佩,当时给他就没想过会再看见这块玉佩,这倒好,被吕密逮个正着。
杨慕想,反正跟吕密那块差不多,不如乘大家没仔细观察之前,赶紧收起来。随即风一般的劈手夺过,窦川却是比她快一步念到“超……”超字出口,窦川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但是为时已晚,迟钝如小武都能感觉到主子现在满脸的黑云翻滚,气氛压抑。窦川示意小武赶紧跟他溜之大吉。
帐中只剩杨慕呆立着,像只被雷劈过的树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