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轩怔愣,瞅了瞅她,又往窗外瞥了一眼。
暗处的萧牧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努力不让喷嚏打出来。
“看来,这萧暮然真是端妃之子。”夕沅见夫君不语,又肯定道。
萧辰轩点了点头,“我累了,早些歇息。”
夕沅往里靠了靠,拉了一下锦被,确实也困了,在榻上躺了许多日子,竟困乏了许多。
等萧辰轩揽她之时,某人竟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
萧辰轩嘴角浮上一抹淡笑,宠溺地瞅了她一眼,挥手熄了烛火。
多日灯火通明的炼王府,终于静寂了下来。
……
萧暮然跪在端妃的寝殿里,心里有些发毛。
虽说有宫人跪着陪伴,他还是有些不解,为何父王要他留下来。
还有三弟话里话外的嘲讽,这沅公主的毒箭,竟都是出自端妃之手?
莫不是父王怀疑和自己有关?
萧暮然不淡定了,虽说自己曾暗杀过萧辰轩几次,可自从那沅公主来了之后,他一直未曾动手,但这次指定和自己没关系啊,若是父王不信,他可以发誓!
不过,三弟说和端妃有关,一个后宫的妇人,为何要杀大顺的公主?
莫非沅公主得罪了她?
不对,这端妃平日里端庄得体,又不曾与公主有交际,一定不会无故杀人。
到底怎么回事?
萧暮然百思不得其解。
夜静了下来,三更了,宫人们开始打盹,整个端妃寝殿静的可怕。
萧暮然拢了拢衣襟,身上止不住地冒着凉意。
他有些不敢看那白锦,下面隆起得就是端妃的尸体。
小时候,端妃娘娘不止一次地给自己塞糖果,母后看得严,他自然不会让她知道。
说来说去,这后宫的女人没有子嗣,也是可怜。
萧暮然忽然就生了悲悯之心。
“王爷,”有人喊了一声。
萧暮然左右瞧了一眼,没发现有人。
“王爷,”又喊了一声。
萧暮然抬头,才看见有个嬷嬷就站在前面。
这老媪吓人一跳,萧暮然胆子并不小,杀人他都敢,何况是个老嬷嬷。
萧暮然站了起来,那嬷嬷往后面走。
屋子里扯满了白锦,萧暮然见那老媪闪到后面。
他迟缓了脚步,还是走了过去。
老媪见他,忽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笺,那是一封赫淋淋的血书,萧暮然打开那一瞬,差点扔了出去。
不过,他终是颤抖着手,看完了所有的内容。
“王爷,还请烧掉它。”老媪指了指面前的火盆。
萧暮然往后踉跄了一步,看着老媪的脸,苍白没了血色。
老媪一个快手,直接将信笺丢进了火里,那微弱的炭火瞬时凶猛了起来,星星点点间,竟多了几分嫣红,似血盆大口,张牙舞爪。萧暮然眸子里炙了狠戾,盯着老媪,欲杀人般。
忽然,对面之人,嘴角竟流了血渍,扯着一抹笑意,“端妃娘娘太累了,去了那边怕是孤单,老奴要去陪她了。”说着,人缓缓地倒了下去。
萧暮然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迟钝了许久,终于伸出手,在老嬷嬷鼻前探了探,凉了?
缓步走了出去,他站在端妃的尸体前,将手伸了出来,定了许久,还是没勇气掀开那白锦。
人死如灯灭,活了大半辈子,她活得不值!
太累了……。
若那血书上的内容都是真的,父王够狠,后宫里的嫔妃们真是可怜啊。
萧暮然没掀开白锦,却在端妃跟前跪了下去。
近在咫尺。
王后娘娘晨起过来,萧暮然正笔直地跪着,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丝毫倦意,更没有哀伤,若说是面无表情亦不为过。
昨日一听到端妃殁了的消息,王后一下子瘫倒在榻上,昏迷了一夜,端妃的死如平地一颗惊雷,扰乱了王宫里许多年的平静。
这宫里到底静寂了多少年,王后自己也数不清了,兴许和王儿们年纪差不多吧。
总是有些年头了。
王后缓缓走到端妃尸身前,颤抖着手,掀开了端妃脸上的白锦。
那脸看起来很是安静,却苍白发青,这是真得端了气了。
王后昂了昂头,瞧不清到底是何心情。
忧郁焦灼,悲天怜悯,皆有之,唯独不曾有兴乐。
萧暮然直视着她,一动不动。
王后唇色惨白,稳着全身的颤兢,“辛苦然儿了,端妃没了,母后也很伤心。”
萧暮然看着她,心底拂过一抹凉意,“这里有然儿在,母后身体不适,就先回去吧。”
王后愣了一下,眉间冷厉凸显,稳了稳心神,幽然道,“然儿心里有怨气?”
“不曾,端妃娘娘小时候给过然儿糖吃,然儿都记得,父王让然儿在此守灵,不为过。”萧暮然淡漠道,眸色不变。
“你说,是你父王让你在此守灵?”王后往后退了一步,踉跄一下,差点倒地。
萧暮然抬了抬头,“是,作为王室长子,为宫中嫔妃娘娘守灵,父王确实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