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临江医院时,正值中午,日头也足,阮冉帽檐下的小脸儿红得烫手。
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摘下帽子口罩,只压着帽檐,大步朝楼上走去。
没走几步,阮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厄气?
医院这种地方见惯了生离死别,最不缺的就是厄气和死气,但那些死气却和眼下阮冉感受到的厄气有所不同。
阮冉眸子微眯。
她似乎知道白兮兮的病房在几楼了。
这样想着,她上楼的速度就缓了许多,呼吸微屏,仔细地感受着这股玄而又玄的气息。
很快,她就发现医院四楼的西南角和八楼的东北角处,厄气极浓,异常诡异,她深吸一口气,耗费了一丝玄气重开天眼,便看到了这座被黑气笼罩的医院大楼!
她抬眼,隔着数个楼层,静静地看向八楼的东北角——那里厄气再生!死气不绝!
阵法!
这竟然是一道阵法!
阮冉心中微凛。
早在白兮兮出事时,她就发现白兮兮的生命线与另一个人相连,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相!着实可怖!
但彼时的她却没有办法找到另一个受害者,只能压下心里的猜测,等待时机,终于在今天找到了受害者。
此时,她心中的猜想已经证实了大半……
阮冉沉默半晌,缓步走上了四楼。
“爸!”
离得很远,阮冉就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喊声。
“你还真信他的鬼话?这都什么年代了,谁信这种东西啊!我真是——”
顾忘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老爷子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气醒了!”
“忘惜。”
眼看着自家弟弟越说越过分,顾忘尘开口制止。
他和顾忘惜虽然一母同胞,但性子却天差地别,一清冷、一轻挑,哪怕都是相貌上乘的青年,站在一处时,也不会有谁觉得他们是亲兄弟。
实在是他们的相貌和气质都相差了太多。
但即使如此,兄弟二人的关系也一向很好,哪怕顾忘惜性子不羁,顾忘尘也劝得住他。
就像现在,顾忘尘开口之后,顾忘惜就冷哼一声,把不满压了下去。
“臭小子!你怎么和你老子说话呢!”顾父火气大,脾气更是一点就着,听了顾忘惜的话,脸都气绿了,骂道:“你当老子想信这些?要不是医院没办法,谁他妈去找大仙啊!”
此时正站在父顾父身边的张大仙:“……”
等等,你不信我还找我干什么?
闲的?
“总归也该试一试,”顾忘尘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地开口。
顾家家大业大、人口极多,嫡系和旁系分歧极大,以前有老爷子坐镇,倒是没有人敢把争斗摆到明面上,但老爷子病倒之后,顾家各个派系的斗争就变得激励异常了。
按理说顾父作为嫡长子,是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顾家生意的,但问题是顾父身体不好,偏又脾气暴躁、容易发火,平时和各大股东的关系差到了极点,根本没人愿意支持他。
顾忘尘倒是有能力接管生意,但他今天还不到三十岁,顾家旁系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家业落到黄口小儿的手中。
争斗就此展开。
顾忘尘整日忙得焦头烂额,既要管理自己的公司,又要和集团股东们周旋,稍有空闲,就来医院看看老爷子。
可老爷子的身体却始终不见好转……
说来也怪,老爷子常年锻炼,平时连感冒都少有,怎么就忽然一病不起了呢?
顾忘尘眸色微黯。
若是知道老爷子得了什么病,倒也可以对症下药、及时医治,但问题是最精密的仪器都无法检测出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他们只知道他的身子越发虚弱、生命体征也若有若无。
实在无法,顾父才咬牙使了个昏招。
“大师,我父亲就拜托您了!”
张大仙在心里呵呵一声,下巴微扬,道:“好说。”
说完,他却没有立即走进病房,帮顾老爷子看病,反而笑眯眯地看着顾父。
顾父:“……”
他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掏出了一张卡递给张大仙:“给你!”
妈的!
这货一看就是个骗子!
顾忘惜低骂了一声,但还是忍了下来。
张大仙笑眯眯地接过卡,道:“这怎么好意思!”
顾忘惜:“……”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讽刺了一句:“那你还收?”
张大仙也不生气,笑着指了指病房的门,轻声说:“你听。”
顾忘惜皱眉:“听什么?”
半点儿声音都没有!
张大仙笑了,说:“是婴儿的哭声啊!”
顾忘惜:“……”
“艹,”他的脸绿了一下,险些骂人!
故弄玄虚!
神经病!
艹!
他面无表情地和张大仙对视,努力忽视心里的不适和手臂上竖起的汗毛。
也是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张大仙的眼睛有些奇怪。
黑。
浓重的黑、不见一丝光亮的黑,好像